如果

下班前半小时，文总监突然召集两个组临时开会，抛出一个新客户的广告策划需求，又要她们比稿。

“这次不是小客户，标的可观，微姐的意思要给客户最满意的方案。”文敏看着她们说，“公平起见，这次你们两组出的稿子我都会拿给客户，让客户自己来选择他认为满意的方案。”

“好。”陈洁赞同，“这样公平。”

文敏视线转向唐梨。

“没问题。”她回答。

散会后，尤思佳和范梓琪围着她说悄悄话，表示这次不能再当孔融，要麻溜地想出惊艳绝伦的创意，赢下这个案子，狠出一口恶气。

近段时间她们组备受冷落，干得都是边缘活。公司里还有人传闲话，说高进走了没人罩她们，江河日下，混不出头了。唐梨也跟她俩一样，早憋了一股子劲，就等这样一个机会。

这次又是经由中间人介绍，手边暂时没有现成材料，陈洁组在加班，她们三个人也没急着走，一起收集客户的相关资料。不过唐梨心里惦记着傅言，对甲方公司大致有了眉目过后跟两人说了声有事，先走一步。

到家的时间比平时晚半个多钟头，进门时傅言坐在厨房料理台旁，正拿着水果刀削梨。

他不会像她那样转着圈地削水果，而是跟削萝卜一样一片片地往外刨。只是大少爷当惯了，动作相当生疏，令人瞧着忍不住担心他可能会伤到手。

“我来吧。”唐梨走过去，小心地从他手里取过刀。“削梨做什么？”

“嗓子不舒服，想喝甜汤。”傅言回答。

感冒喝点冰糖雪梨水也好。唐梨动作麻利地把剩下的一半皮削掉，转身去找其他材料，边找边说：“这个汤要煮好久，你去楼上睡会儿吧，做好饭叫你。”

“好。”

唐梨听到他在身后应了一声，过了片刻又来了一句“把你同学的简历发给我”。她动作一顿，一回头对上傅言投来的目光。

平淡、温和。

“多个机会总是好事。”他解释。

没有提其他，仿佛昨晚不愉快的插曲已经过去。唐梨当下去拿了手机，将于涛的简历推给他。

“谢谢！”

他扯了下嘴角算是回应，起身出了厨房。

这晚上做的三个菜都偏清淡，但傅言胃口比她预想的好，全部吃光，还喝了两大碗银耳雪梨汤。因为过饱，在楼上楼下来来回回地走，说要运动消食。

唐梨则窝在沙发里看最近大火的一部悬疑剧，主角穿越平行时空逆天改命的故事。傅言下楼经过客厅时朝这边瞅两眼，时而还问一两个问题。

比如：剧中主角靠什么穿越回去？穿越前的记忆还在不在？原来的轨迹都变动了后来怎么存在等等诸如此类，一听就知道是穿越剧小白的问题。

剧情正走到关键时刻，她无暇分神好好跟他一一解释，回答甚是不走心。好在傅言似乎也没当真，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淡如白水般地随意。

“别人都不知道她来自未来？”

“对。”

“那她等于开了天眼。”

“没错。”

“她为什么要穿越回去？”

“因为有遗憾。”

“你有没有遗憾？”

“有.....啊？”她扭头往旁边看一眼，傅言手抄在裤兜里，站姿漫不经心，仿佛随口一问。

“是人都有遗憾。”唐梨讲完，又转回去看电视屏幕。

傅言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趣，绕了两圈回来又问：“如果你能回到过去，你想改变什么？”

她想改变什么？

“那太多了，我会把我现在觉得后悔的事统统改了。”唐梨说着自己笑起来，这种假设想像一下就很爽。“那样的话，我的人生就完美无憾了！”

“你呢？”她好奇地笑着反问：“如果是你，你想改变什么？是不是也很多？”

傅言微微拧着头，看向那张带点天真的笑脸。

他的人生有很多遗憾，但他并不贪心。

如果真有一次天赐玄机，他希望自己没有出那场车祸，那样奶奶就不会突然离世。他会陪着奶奶治好病，听她的话去追隔壁那个温柔又好看的女孩。

正大光明地。

“嗯，很多。”他说。

“所以这就是穿越剧受欢迎的原因，现实生活中没办法实现的......”

唐梨的话头猛然打住，因为唯一听众又自顾自地地转身往楼上去了。她偷偷朝那背影微微撅了撅嘴，注意力转回电视。

“唐梨----”

走上楼梯的人却忽然叫她一声，唐梨再度转过头去。傅言背对着她，一只手扶着栏杆。

“如果可以回到三年前，你还敢翻窗进来吗？”

“......”

唐梨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