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祖父离开后，姑姑平静的神色终于保持不住，她在夕阳下无声落泪，凉亭中的身落寞而又无助。

我跑过去站在她身边，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笨拙的帮她擦眼泪，“姑姑，别哭。”

“明儿，这世道终究容不下我。”姑姑伸手抱住我，声音里透着绝望的凄凉。

“姑姑……”

从那天起，姑姑沉默了许多，她对那门婚事再也没有表示过意见，二叔来找她，她也只是说事情已定，让二叔不必再为她操心。

姑姑的婚期很赶，离成亲的日子只有百余日，三书六礼要在百日内完成，整个府中都显得很忙碌，只有姑姑和我是空闲的。白里日，姑姑会教我医术，教我制药，我头一次不用她指导做出了“紫雪丹”时，姑姑说除了炼药时的火候不够，其他的无论是药量还是丹色都非常成功，说我很有学医的天赋。

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很平静，姑姑的表现也一如既往，她总是温柔的笑着同祖父祖母问安，温和的同母亲和二婶说笑。可我知道，姑姑并不开心，我曾在好多个夜晚看到姑姑坐在院子里对月独酌。

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总会点了灯做女红。

安静的夜晚，姑姑房里的灯又亮着，她的房门没关，我走进去，看到她正在绣架前穿针引线。

“姑姑。”我轻声唤她。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姑姑招手让我过去她身边。

“姑姑也没有睡呀。”我在她身边坐下，“姑姑在绣什么？”

“藤萝花。”

“这么大的布料，要做衣服吗？”

“对，做一身新衣裙。”

“姑姑，晚上绣花伤眼，你白天做嘛。”

姑姑笑道：“你吵着闹着要跟我学医，白日里我要教你，哪有时间做这些。”

“那就先放一放，日后再做，我瞧这料子很厚，马上就入夏了，暂时穿不了。”

“穿不了也要做，要赶在我离开前做完。”

“姑姑出嫁前要做完吗？为什么呀？这又不是嫁衣？”我问道：“很赶的话就让绣娘做，姑姑歇一歇。”

姑姑摇头，“不行，这是我最重要的衣服，我要自己做。”

当时我不明白姑姑为什么执意自己做这件衣服，后来她穿上时我才知道，这是她为自己备下的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