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姑姑婚期前不久，内务府送来了赏赐的喜服，大红织金的嫁衣，口衔红宝的金凤冠，遮面牡丹团扇，件件精美异常。

皇家赏赐，家里人都很高兴，却不想姑姑为此发了好一通火气。

来送赏赐的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父亲称他于公公，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脸上带着笑，恭瑾的说着吉祥话。

祖父应着偶尔点头，父亲和二叔在一旁附和陪笑。

姑姑原是和我一起呆在祖母身后的，但她看着那凤冠喜服的恩赏脸色阴沉沉的怒气渐浓，忽然，她走到祖父身边对着那位大太监说道：“陛下赏赐，臣女不胜感激，谢陛下恩典。时间不早，公公该回去了。”

姑姑开口送客，那位于公公笑道：“瞧，咱家都忘了时辰，是该回去复命了。”

说着，于公公又从身后一个小宦官那拿了一只木匣递向姑姑，说道：“姑娘大喜，咱家这儿给您道喜，这是咱家的一点儿心意，愿姑娘日后夫妻和顺，儿孙满堂。”

“那就谢公公吉言了。”姑姑说着谢，但语气中带着掩不住的冷意和嘲讽。她没有接那匣子，只是伸手掀开盖子露出里面一尊白瓷的送子观音。

“公公有心了。”姑姑拿起那尊神像似在欣赏，可是指间一松，那观音像便从她手中滑落，碎了一地。

场中众人皆被吓了一跳，还未等回过神来就听姑姑完全不带歉意的语气说道：“唉呀，手滑了，公公不会介意吧？”

姑姑这话一出，大家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姑姑对人向来柔顺和气，哪怕生气也温声细语，从未有人见过她这般无礼于人前。

那位公公好脾气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怎会，是咱家这礼送的差了。”

“公公回吧，我就不送您了。”姑姑看着他，垂下眸子转身踩着那一地的碎瓷离开。

姑姑渐渐走远，父亲和二叔连忙向那位公公赔罪，我还瞧见父亲塞了两个荷包给他，才恭恭敬敬把他送出了府。

祖父一声长叹，不知在想什么，我看了看满脸不满抱怨姑姑不分场合发脾气的祖母和请祖母消气的母亲和二婶不想同她们在一起，就跑去追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