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大人说,我想回冀州
”言沉故突然停下话头,有点后悔,不应该这么问的,懊恼的摇头。
“我觉得什么?”楚廖刚看完李善的手书,抬起眼看着言沉故说。
“你觉得这是李善亲笔所写吗?”言沉故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胡乱补了一句。
楚廖想着那句情诗和堆着的书籍,说:“是李善亲笔,王柔从哪拿过来的?”
“王柔说他收拾李善旧物的时候在一个钱袋中发现的,李因有把这件事告诉李善吗?”言沉故从楚廖手中拿过手书。
手书上写着:学院学子李善自请调查自请调查吏部尚书赵德与原雍州刺史买官卖官,十七年前,雍州刺史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买卖人口,致使雍州百姓流离失所,雍州想要上达天听者,皆被赵德所杀,还请陛下彻查。
“去找一下李奉,让他过来一趟。”言沉故让子回过去找人。
李仕叫住还未走远的子回,对着言沉故说:“言大人,这件事下官知道,下官可以拿此手书面呈陛下。”
子回看着言沉故问他的意思,言沉故摆摆手,叫子回过来,对着子回小声说:“让连栖去查一下确认是不是真的。”
言沉故对着李仕说:“我们去正厅说。”
李仕到了正厅,说:“当时下官十三岁,李善只有五岁,赋税严苛,当时的雍州刺史只让我们留下一成,其余钱财全部上交,我们家靠务农为生,当时大旱,母亲熬花了眼也没赚到几个钱,这些钱当然养活不了我们一家人。”
“有一天我正在砍柴,父亲来找我,说带我去买件合身的衣服,我知道,他们终于做出了选择。父亲母亲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李善也瘦的皮包骨头,所以我收拾好柴火后跟着父亲去了。”
“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回去了,看着父亲,只觉得解脱,替他,也替我自己。”
“我穿着一件合身的新衣服和一双破掉的鞋,走了雍州大半地方,我学会保证自己不会被饿死,没有吃的了,我倒下去,以为不会醒来。”
“没想到我醒了,一个和尚救了我,他告诉我可以来上京,上京有我的缘法。我拜别了他,来到上京,我没有钱,我学会了抢,我学会了偷。”
“在我偷一个书生的包时,发现里面有本书,我把钱还给他,让他教我读书,他很傻,他同意了,他说那些钱就当我交的学费。”
“他教我读书认字,教我不偷不抢,他告诉我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跟着他,参加科举,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直到李善出事,我再次见到了我父亲。我不想把他也牵扯进来,权当我报答他的生养之恩吧。”
楚廖就那样静静的听着,什么都想不出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楚廖忽然很厌恶自己,作为太子的自己,无法救百姓于水火,无法管束官员。
言沉故看了楚廖一眼,想了想说:“就算面呈陛下,你自己也会身陷囹圄,牢狱之苦,你——”
“下官不悔。”李仕笑着,眼神坚定着对着言沉故拜下去。
“你有什么要做的事趁现在去做吧。”言沉故说。
李仕用力抓着那封手书,直奔一间屋子,到门口脚步慢了下来,想抬起胳膊敲门,但一点力气也没有,李仕就那么站着。
门被打开了,李奉说:“大人,进来吃东西吗?刚做的热乎着呢。”
“嗯。”李仕点头,把手书塞进袖子里。
李仕穿过碗边的雾起,看向李奉,说:“李善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回雍州。”
李奉定在座位上,好半晌抬起手搓了搓脸,说:“对对对,该回了,该回了。”
李仕推过去一点钱,说:“路上用,权当我的一点心意,我们也算忘年交,只觉得您很熟悉。”
李仕一点点站起来,拱手道:“告辞。”
李仕走了很久后,李奉像是刚回过神来,颤着手伸手去拿钱,没拿稳,钱掉在地上白花花一片。
李奉揉着眼睛,想着才五十岁,怎么就看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