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作非为

许楠枝移动脚步，围着霍捕头转了一圈。她没有正眼看霍捕头，而是专注于把玩手里的匕首。

此时无声胜有声。易安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许楠枝墨黑瞳孔里透射出杀意，态度越是平静，压迫感就越是强烈。

易安屏住呼吸，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匕首。匕首拿在许楠枝手里，威慑力却远超于老虎凳、铁钉床一类，令人触目惊心的刑具。

“我再问一遍，也是最后一遍。”许楠枝声音低沉，宛如地狱恶犬的嘶吼，“你背后的主使者是谁？”

许楠枝的低吟令人毛骨悚然，霍捕头无力地挣扎两下，整个人已接近崩溃。易安可能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霍捕头心里透亮透亮，从来没有人能够挨过许楠枝的刑讯。

“没有幕后主使，”霍捕头脸色惨白，语气也软了，“都是我一个人犯的案。”

“你和被你杀害的四尾长蛇有什么恩怨？你为什么要杀害他？”

霍捕头不承认受人指使，一下子也逼问不出来，倒不如循循善诱地问下去，让他慢慢露出破绽。

“没有恩怨，我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而已。”霍捕头丝毫没有做出被抓捕的防备，口供根本没有可信度，“之所以杀掉朱大昌，是因为他勒索我，让我给他封口费，否则，他就会供认我是玄字一号房的房客。”

“他不仅识破了你的伪装，还替你撒谎。”易安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鄙视朱大昌的所作所为，“他混淆了我们的调查，却害自己丢了性命。”

“自作孽，不可活！”霍捕头歪着脑袋，“就是你，就是你设的局。”一声冷笑，“我还迫不及待地跳进去。你为什么怀疑我？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

“朱大昌刻意强调凶手的右手少了一根拇指，其实有两个目的。”易安说道，“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怀疑你了。”

“什么目的？”薛黛儿问道。

“第一个目的，是为了提供错误线索，混淆调查思路。”易安说道，“第二个目的，是为了提醒凶手，并藉此勒索凶手。”

“怎么提醒凶手？”

易安抓起霍捕头的右手。霍捕头的右手拇指其实比常人多出一节骨节，长度与食指等齐。

“凶手没有断指，而是手指异于常人。”薛黛儿深吸一口气，冲口而出道：“神啦！你是怎么联想到的？”

易安故弄玄虚地挤挤眼睛，说道：“观察！推理！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推断，剩下的就是真相！”

“为什么不当场揭穿朱大昌的谎言？”修明公主第一次开口，“你要是当场揭穿他的谎言，让他无从勒索，也许还能保住他的性命。”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易安说道，“我又不是大罗神仙，朱大昌要作死，我也拦不住。”

易安以为修明公主会对自己见死不救的行为颇有微词，没有想到，修明公主微微颔首，抿笑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易青衣说起俗话来，一套一套的，很有些意思。”

鬼使神差的，易安冲口而出道：“公主若是喜欢听，卑职便常说给公主听！”

最怕空气突然的静止。众人都惊骇于易安的胆大包天，竟然敢当众调戏修明公主，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

“请殿下恕罪！”许楠枝反应最快，立刻请罪道，“易青衣出身市井，自由放纵惯了，口无遮拦，冒犯殿下之处实乃无心之失，望殿下海涵！下官定当严加管教，责令其改邪归正！”

“罢了！”修明公主瞪一眼易安，眼神里确有些怒意，要不是看在许楠枝求情的份上，易安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许大人往后确实要严加管教才是！”

“谢殿下恩典！”许楠枝向易安使了一个眼色。

易安即刻会意，施礼道：“谢殿下不罪之恩！”

小插曲结束，审讯继续。

“霍捕头，看守桃源村水源的三尾长蛇也是你派遣过去的吗？”许楠枝主导审讯。

“瘟疫？”霍捕头不急着回应，眼睛盯着许楠枝，在盘算自己的处境，“什么瘟疫？我就是杀了个四尾长蛇，怎么还牵扯上桃源村的瘟疫了呢？你们不要血口喷人，胡乱堆砌罪名！”

“霍齐飞！”

许楠枝喊出霍捕头的全名，霍捕头猛地一震，瑟瑟道：“你们都查出来了。”

“我们不是一定要深挖你的过去，你只要如实交代，我保证不会让此事祸及你的家人。”

“好！我说！我如实交代！”霍齐飞的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痛苦，“在我供述之前，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说来听听！”许楠枝很有耐心。

“保护好我的家人，不要让她们受到伤害！”霍齐飞哀求道，几乎带着哭腔，“那些人利用她们要挟我，我不得不听从那些人的指示。我就是想过点安稳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报应啊！都是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