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
时来旺已出久安县县境。
官道边上,有个挂酒旗的摊子。一路未歇,他实在是精疲力尽了,便进摊子里歇歇脚。
“小二,来壶茶!”时来旺喊道。下来还要在天黑前赶路到长治县,吃酒不得。
店小二附和一声“好咧!”不消片刻,一壶热茶端上桌来,店小二精力充沛地招呼道:“客官慢用!”
时来旺倒茶入杯,但见茶色浓黑,是普洱茶。不由得回想起,四尾长蛇命案现场中的茶水,心里升腾起疑云。杯盏举到唇边,却又放下,迟迟没有喝下。
“小二,店里还有别的茶吗?”
“客官想喝点什么茶?”
“罢了!来一壶白开水!”时来旺说道,“放心!茶水钱照付!”
“好嘞!”店小二高声应和一句,接着喊道,“一壶白开水!”
喊声在摊子里回荡,引来周围顾客的恻目。时来旺深觉不安,留下银钱,提着行李重新上路。此间,时来旺滴水未沾。
官道渐远,路上行人渐少。四下寂静无声,唯马蹄哒哒而行。
林间风起,风声飒飒。时来旺胯下马儿惊起,立起前蹄,哀起一阵长嘶。
时来旺猛地意识到有人跟踪自己,赶紧掉转马头,朝空旷处问道,“什么人?”
官道上空无一人,四下寂静得令人窒息。时来旺疑心,许是自己累得出现了幻觉。
原地迟疑了片刻,掉转马头继续往前走,要在天黑前赶到长治县,路上不能耽搁太多。
一阵冷风吹过,时来旺打了一个寒颤,被窥视跟踪的的感觉更强烈。他夹紧马腹,高高扬起马鞭打在马背上,试图催使马儿速速飞驰。
时来旺飞奔而出一丈远,一道寒光闪过,马蹄前跪在地,擦出一片扬尘。
烈马嘶鸣划破深林静寂,时来旺从马背摔出,人仰马翻,一路擦出尘迹,往前十来米远。
等他迷糊中看清形势,只见一绯袍男子正在翻找他的行李。箱笼倒倾,衣物细软统统倾倒在地;褡裢倒翻,书信字画全部撕碎翻查。似是一无所获,绯袍男子前冲到跟前。
时来旺定睛一看,认清来者样貌,惊得是瞠目结舌,支支吾吾地呓语着,说不出完整话来。
“在哪里?”绯袍男子揪住时来旺衣领,将他高高举起,双脚悬空不着地。
“什么在哪里?”时来旺被卡着脖子,脸色涨得通红,感觉呼吸困难,支吾道,“你要找什么?”
“朱大昌送给你的那坛醉花阴,你藏在哪里?”
“什么醉花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时来旺一字一句地说道,“朱大昌没有送过醉花阴给我。”
“不可能。客栈老板亲眼所见,你临走时,朱大昌送过你一坛醉花阴。”
“不可能!我和朱大昌新仇旧怨一箩筐,他怎么会平白无故送我醉花阴?老板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时来旺说道,“抑或是,老板也记错了。”
“糟糕!中计了!”绯袍男子后知后觉,等他察觉来自后方的袭击,已然太过迟缓。
玄天色的长刀架在喉口,薛黛儿绿衣翻飞,桀然迎风而立。
绯袍男子一时之间,还未感觉到丧气,只感到愤怒、悲恨与羞愧。
“哈哈哈!”绯袍男子仰天长啸,“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
*
有无司地牢。暗无天日。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重刑犯。惨叫声、辱骂声、呜咽声,不绝于耳。置身其中,只须超过一刻钟,就会令人倍感压抑窒息。
薛黛儿亲自押解绯袍男子,来到有无司地牢的审讯室。四面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斑斑驳驳,分不清锈迹或血迹。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馊臭味,以及尸体腐烂的恶臭味。易安掩住鼻子,浓烈的恶臭严重破坏她的嗅觉,损害她的五感,只觉胃部翻滚腾挪,咽喉里卡着一口酸水,不上不下,甚是恶心。
“下次记得在嘴里含一片生姜,”薛黛儿说道,“可能会好一点。”
“为什么要把他押到地牢里来审讯?”易安不解,“不能在衙门里审讯吗?”
“地牢守卫森严,幕后黑手即便想杀人灭口,也不敢闯进来。”薛黛儿说道,“衙门里人多口杂,易生事端。”
易安点点头,心下会意,薛黛儿是担心衙门里有内鬼。
审讯室里,当中一张刀痕累累的长条桌,桌后并排三张靠背椅,空空荡荡。
薛黛儿凡事亲历亲为,将绯袍男子反手反脚绑缚在老虎凳上。易安帮不上忙,便在一旁观望。
未经允许,易安亦不敢擅自入座,与薛黛儿站在屋内,齐刷刷睨着入口,思考着谁是主审官。
毫无疑问,许楠枝肯定是主审官之一。易安好奇的是,修明公主会不会参与审讯。
易安出了一会儿神,听见脚步声传来,耳廓一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