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想要寻找天涯沦落人。

“假期学生都放假了，就有时间上课，正式开学了就没几个人继续学了。”

赵珊在一家架子鼓培训机构，因为没证只能拿助教的工资，但干的却是老师的活儿。

“那你挣什么啊？”林雪有些担心，赵珊家的经济负担不小，她确实担心赵珊能不能撑住。

“底工资啊。”

“哦，”林雪恍然，“那还不错，那有多少？”

“就一千五，够吃饭的。”

“那也，行吧。”比林雪想的好一点。

福市地方小，生源少，这个培训机构也很不规范，能有个底工资算不错了，虽然很低，但总比没有强。

“那你还用去上班吗？”

“早上去打个卡，练练鼓，中午就能回来了。”

“那这工作不错啊，我都有点羡慕你了。”林雪由衷地说。

虽然在她看来赵珊的这个工作挣得少，也不稳定，但赵珊喜欢啊。她就是因为兼职助教才喜欢上了敲架子鼓，并决定长久地作为她的职业。

“羡慕什么？”赵珊悠悠地看林雪一眼，好像在说：你开什么玩笑。“你可是研究生啊。”

林雪扯扯嘴角，提到学历，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赵珊和林雪一般大，两人相隔两个月出生，一起长大，又一起上了小学，那时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比和自己父母在一起的时间都长，几乎和一母同胞的姐妹没什么两样。原本是一样的人生，但在林雪迁回云市后发生了改变。

林雪在云市读了初中，考入了重点高中，顺利上了大学，读了研究生。

赵珊在福市继续上初中，考上普通高中，考上了三本，却因学费昂贵上了一年就退了学。那一年，舅舅家实在周转不开，中途辍学的学历也就成了赵珊心里的痛点。

杨总说林雪性格内向，赵珊比林雪更内向，几乎是个闷葫芦。

从小两人在一块玩，总有些嘴碎的大人当着两人的面就开始评头论足：“外甥聪明，脑子快，孙女看着就钝，反应慢。”

“是呢，说话走路都是外甥先学会的。”

“孙女不爱说话，这样的孩子就是比别人进步慢。”

......

别看小孩小，这些话却是能听懂的。林雪被夸了，心里翘尾巴，赵珊被说慢，潜移默化地更接受了自己的慢。两人作为同龄的姐妹，好像从一出生就被摆在了竞争的位置上，要接受外界的对比。而赵珊吃了长得慢的亏，总是被贬低的那一个。

所以从小到大，亲戚朋友们都觉得赵珊不如林雪，慢慢的，赵珊自己也这么觉得。尤其在林雪考上大学以后，赵珊渐渐不再主动联系林雪。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也越来越少，只在林雪回福市时，两人会像从前一样睡在一起，聊天说话，像今天这样。

“你有男朋友了吗？”这是赵珊惯例会问的问题。

这一次，林雪没有否认。可她，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几天，剑南一声问候都没有发来过。不关心她的情绪，不关心她到没到家，不关心他们的感情。这算有吗？

“嗯。”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往日的甜蜜时光，林雪轻笑一声，略带羞涩地认了。

“哦？”赵珊爬起来，来了兴趣，“他是你们同学吗，长得怎么样？”

“也不算同学，是同届的，他学理工科。我觉得挺帅的，不然我也不会喜欢他啊。”林雪也跟赵珊趴在一起，肩并肩，头碰头地聊起了剑南。

她们之间的感情，其实一直没有变过。

“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林雪笑容停滞了一瞬，不想看剑南的脸，就谎称找不到了，以后再给赵珊看。

“你呢？”

“我当然没有了，你知道的。”

林雪当然知道。赵珊越长大越孤僻，不喜欢和外人说话，和自己家人也是少言寡语的，也就愿意和林雪多聊一些。她现在就喜欢闷在家里，不见人，不打扮，就看靠电视和手机打发时间。

“你要是想谈的话，就得出去认识人啊。不认识人怎么能谈恋爱呢？”

赵珊生活在自己垒砌的高墙之内，拒绝一切外力干扰。可她又充满少女的幻想，在看多了虚幻的爱情故事后渴望获得真正的爱情。但现实是残酷的，小城几乎没有优质青年了，工作中遇到的那些年轻人，远远达不到她内心的标准。

因为早早地进入社会，按照福市的标准赵珊已经是一个“大人”了，该结婚成家了。亲戚们开始轮番给赵珊介绍相亲对象，却让让她对相亲更加反感。

“我才羡慕你呢，离得远了，她们都管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