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凌晨两点，两人都聊得有些困倦了，却都不想睡。

赵珊麻木地翻着手机里的短视频，每过几秒就会响起重复的配音，猥琐的、洗脑的、烂大街的那几句令人听来就厌恶的背景音。

林雪侧身朝向赵珊躺着，手机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一片白光。她不想被赵珊看到手机内容。

浏览着最新的招聘信息，几乎都是要求有工作经验的，个别要应届生的发了简历过去也没有任何回应。班级群里躺着辅导员催促就业的消息，朋友圈里铺满了同学出去旅游的九宫格图片。她怎么能睡得着呢？

又不知在手机上耗了多久，耳边传来轻微的打鼾声，林雪一看，赵珊的手机滑落在枕边，还循环播放着影视剪辑的视频，她已经睡着了。

林雪按熄手机，把恼人的短视频软件关掉，看了眼安然睡着的赵珊，吐了口气，转身躺平。大不了随便找个工作，怎么样不能活下去呢？

闭眼，一觉睡到天亮。

睁开眼，赵珊已经醒了，躺着玩手机的姿势和睡前几乎一模一样。林雪抓过手机先翻一圈招聘信息。

“还睡呢，快起来了。”舅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招呼她俩起床。

“哦。”林雪应了一声，率先爬起来。

安置房的自来水管在屋外，赵珊家自备了一口盛水的缸，用长水管把水引到缸里，方便日常饮用。

林雪熟练地揭开水缸的盖子，用蓝色的塑料水瓢舀了一勺水，又拎起墙角放着的热水瓶，“没水了？”

赵珊从房里走出来，“你还用热水洗脸啊？”一脸不可思议。

“对啊，”林雪晃晃瓶底，勉强想凑出点热水，“我容易长痘嘛。”

“哗”，短促的水声之下，混浊的水垢汇入清澈的冷水中，红漆的陶盆底子上泛出一片沙白。这水是彻底不能用了。

林雪刚想去把这废水倒掉，舅妈看见了，说：“倒厕所的水桶去，冲水用。”

“哦。”

林雪忘了，脏水也是要利用起来的。

厕所是院门进来靠西的一个小间，中西合璧式：砖砌的墙水泥糊的面，拉线式开关的白炽灯，放在角落石头上的卫生纸，不能冲水的坐便和手动式舀水冲厕的水桶。

不伦不类，不方不便。

早餐是福市传统的油饼稀饭，配上昨天的剩菜和自家腌的咸菜，很合林雪的口味。赵珊因为天天这么吃，只咬了几口油饼就又回去躺着了。她今天不用去上班。

“你这是毕业了？”舅妈问。

“算是吧，等着拿毕业证就行了。”林雪面对长辈向来有问有答。

“那你的工作找好了吗？”

“正找着呢。”

“哦，”舅妈笑笑，“你都是研究生了，毕业了肯定好找工作，不用发愁。不像赵珊，找个好工作，难死了。”

林雪心里发愁，只能敷衍地笑笑：“我也难找，现在出来的都不好找。还不如赵珊毕业那会儿形势好呢。”

“怎么可能！”舅妈不信，“你们都是高材生，她大学都没上完。”

“真的，”林雪由衷地说：“现在才知道，学一门手艺有多重要，赵珊要是当时把会计证考下来，再加上这几年的工作经验肯定就稳定挣钱了。”

“嗨，”说到这事也是舅妈的痛点，“都怪你舅舅，要不然当时不会连赵珊的学费都凑不出来。哎~”

林雪瞥了舅妈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舅舅做生意赔了钱，又欠了不少外债，这几年都躲在外地挣钱，只有过年才敢露两面。现在赵珊家的生活，就靠舅妈那点微薄的兼职工资撑着了。

“咱们这儿还是发展不行，这回让赵珊跟你一起去云市找工作吧，省的她天天憋在家里，门也不出。”

“啊，我还不回云市呢，我要回学校等毕业。”林雪赶紧说。

“没事儿，让她跟你一起去，就当旅游了。”

“可我们学校不让外人进，到时候赵珊还得住外面，旅馆都挺贵的，是吧，呵呵。”林雪大脑急速运转，又怕被看出不情愿。每次和舅妈对话，都会出现这个走向。林雪又不善推辞，真是好生为难。

“你带进去就行了嘛，两个人挤一挤，睡得下。让赵珊也看看你们学校。”

“啊？宿管会查的，抓住了可能会影响毕业。”林雪只好把事情往严重了说。心道，她要坚持不住了。

“呀，我得走了。”舅妈看看时间，站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完了把这些东西放回厨房啊。”

“好。”

还好，林雪松了一口气。把自己碗里的稀饭喝完，依言把碗碟都收回厨房。她又走到房间门口问赵珊：“在哪儿洗碗？”

这儿没有洗碗池，倒污水也不方便。

赵珊抬头，眼睛还盯着屏幕道：“不用管了，我妈回来了弄。”

“你确定？”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