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故事会（五）

禾蕴的肚子日渐大起来了，从一开始的小鼓包到像了气般胀起来，期间不过三月。

禾蕴日日以泪洗面，她曾幻想过自己身为人母的样子，可从未想过会是这种情况。

她怀着一个来历不明的诡胎！

她开始有了孕妇的正常生理反应，恶心、呕吐，一开始吐出的是酸水，后来随着体内胚胎的成熟，她开始吐出一些黑色物质。

禾蕴恐惧不已，那些黑色物质越来越多，她仍不能分辨出它们具体是什么。直到有一天，她吐出一个活物。

她挑起来，仔细观察了一番。

是蝌蚪！

一个活生生的蝌蚪！

恶心、反胃，惊恐难以描述她的恐惧。禾蕴彻底崩溃了，她攥住自己的脖子，想要硬生生地把自己掐死，看守她的人连忙制止她，并把她的父母找来。

禾蕴的父母怒气冲冲地奔过来，他们的脸上俱是愤怒和后怕，脸色难看异常：“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敢自杀？！”

禾蕴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没有再大喊大叫，而是平静地问道：“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禾父却是连她的问题都懒得回答，他叫看守她的人把一切尖锐的器具收好，千万不要让禾蕴再次自杀。

禾蕴心如死灰，她看着父母熟悉的面孔，内里却变成了被金钱操控的恶魔。昔日的温情好似从未发生过，她只得认命。

很快，仅过了六个月，禾蕴就要临盆了。而在这期间，她吐出数以百万计的蝌蚪，肤色变成青绿色，眼泡变大，向外鼓起，四肢逐渐向蹼转化—她险些变成一个蛙人！

而韶环城也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革，它的名气向四方扩去，被誉为阿什图区第一城，源源不断的人群慕名而来，昔日小城已然变为繁华都会。

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来源于那个僧人的到来，这使他彻底坐上了神坛，受到全城人的崇拜和尊崇。

只是，这一切，与禾蕴有什么关系呢？

她才十六岁岁，花季未到来便已凋零。

这一天终于来了，所有人严阵以待禾蕴的临盆。连只在第一天来到贺家之后便从未来过的僧人也出现在禾家，他未惊动所有人，只是看着禾蕴满头大汗分娩的样子，眼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随着产婆大声的叫喊：“使劲、再使劲！”一个硕大的东西滑到产婆的手上，不具备丝毫人类幼崽的特征，产婆看清之后，竟直接将其扔了出去！

那是一个青蛙！

一个硕大的青蛙！

它的舌头吐出，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僧人及时把青蛙接住，这时屋内人才注意到僧人的存在。

即使他们对于禾蕴所怀东西肯定不是凡物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纵使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她竟会生出来一个活生生的青蛙！

僧人看的他们厌恶与恐惧交织的表情，笑着说：“你们别小看它，我所赠予你们的财运，就是由它产生的。”

只那一瞬，他们的眼神便由厌恶转为狂热。禾父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握着僧人的手，咽了口唾沫，说道：“大师，你所说这话可当真？”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禾蕴看着眼前的闹剧，眼中只剩下讽刺和漠然，她的脸色惨白，头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脸侧：“既然它已由我生出，你能够放过我了吗？”

”恐怕现在还不行，施主。”那僧人双手合十，冲她慈悲一笑：“你可是母体，全城人的荣华富贵，此时俱系于你一人。”禾蕴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耳边轰鸣作响，一口鲜血猛地被她喷出。

禾母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禾父却不以为然。他对着禾母说：“她的生命都是由我们给予的，现在只是让她为我们做出一些牺牲，她做出这副样子，是叫谁心里不痛快？！”

禾蕴透过弥漫的血气，恍惚间仿佛见到禾父眼中装了一座佛。

一座拽人入阿鼻地狱的佛！

在禾蕴以为她一辈子最惨的事莫过于此的时候，僧人却将她带到了城外的小雷音寺，一进寺，僧人便像是褪下人皮般离开，咧开与大佛别无二致的笑容，几见病态，扭曲疯狂。

他带着禾蕴绕到寺后，紧接着，一潭池水便映入眼帘。与众不同的是，这池水黑得彻底，黑得浓郁，还有数以万计的青蛙分布其上。

禾蕴心中突然有了一个预感。

僧人带她走进，于是她见到了世间罕见的奇观—蠕动的池水！

全都是蝌蚪，它们拥挤着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填满了池水的一寸，给池塘盖上了一层黑色的幕布。

“呕……”

禾蕴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她吐得眼泪涌了出来，与鼻涕混在一起，糊了她一脸。

当禾蕴看见自己呕吐物中蝌蚪的尸体时，她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了。

她跪下，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