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处暑-退无可退
丈远的地方,替朝浥辩白道:“唐公子,这是我的朋友温知凡,请你自重,你从东泉街来,我随时可以把你轰出去。”
空白逐渐显现出理智的影子,朝浥站在白萧的身后恶狠狠地盯着唐翌,直到双眼酸涩,似神志不清的傀儡突然清醒,反应过来自己可悲之极。
“温知凡,你连姓都改了啊,朝昌明听见不得活过来?噢,对,我记起来了,没有尸骨的人是不是连轮回都入不了啊?”,唐翌像疯子一样,攻击朝昌明。
温湿的眼睛阻挡了一部分唐翌的恶意,从不敢触碰的伤口猝然被重新割开,清晰的说话声无限拉长,入耳模糊,反应过来时,朝浥藏在袖口里的尖刀堪堪停在唐翌的胸前。
白萧勒住了朝浥的缰绳,狠狠地将朝浥的手扣在了他的背后,在朝浥耳边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几个身穿白衣,白布遮了半张脸的人冲上茶楼三楼,二话不说,将唐翌连拖带拽下了楼,楼下传来一阵惊呼。
朝浥回神,使劲挣脱开并未用力的白萧,随手扔下刀,一步一趔趄地倒了床上,天旋地转如再临地震,忍不住又想干呕。
“唐翌去过了东泉街,白衣人强行拉走,必然是感染疫病了。”,白萧捂着口鼻去关了门,看了一眼窗台下一地的酒瓶,冷静地说,他以为朝浥的杀意会一直忍到报仇结束。
朝浥沉默不语,微闭的双眼忽而睁开,堪堪兜住不起眼的泪水,上颚、舌头和下颚紧紧贴在一起,蕴出难以名状的苦涩。
窗外夕阳彻底落幕,冰冷夜色张牙舞爪地流淌进人的心里,良心泯灭地侵蚀理智。
在白萧以为朝浥不会再回答时,朝浥轻笑一声,不无正常地说:“楼下轰动不小,你去安排一下吧。”
“怪我,没看好门。”,白萧懊恼。
“怪你什么?我才是没看好门的那个。”,朝浥嗤笑,颓唐而阴骛,他懒得探究白萧话中之意。
“那你……”,白萧走了两步回头问。
“我没事,楼下能留的就留,不能留就清空吧。”,朝浥用手遮住眼前的光,眼睛微微张开着,仿佛在看前面的道路,又仿佛是什么都没有看。
“好。”,白萧喉头哽了一瞬。
烛光曳曳,覆盖在眼睛上的眼皮和手遮光无用,朝浥依旧能看清那个跪在温苏徽墓前祈求出路的自己,双手撑于膝盖,身体垂于手臂,声泪俱下,可怜可憎。
“没机会了。”
烛火倏地熄灭,朝浥似乎跌入了一个黑暗吊诡的深渊。夜风吹得窗棂微响,隐约夹杂着华服布料摩擦的声音,在茶楼三楼突兀的空寂中辗转回荡,如惨死孤魂悲泣。
一个蓄着白长胡须的老头儿缓缓停立在窗边,站不稳似的扶着木桌一隅,脸色苍白如身上衣,眉头紧皱着压抑咳嗽声,胸中气流下涌,血味由下翻上,脸上深刻的纹理随之张弛。
他不甚在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走向昏睡的朝浥,看着他安静如死去的神情,看进他如墨沉睡的灵魂,无奈摇了摇头,拂袖间带着朝浥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到黄昏,所有的鸦必须归塔,所有的人必须归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