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屏的孔雀
那双手落在凌锦御脸上之时,江微澜也跟着怔楞住,似乎方才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一般。
声音是极为响亮的,以至于屏风后的李兰亭等人,都出言唤她切莫动怒,江微澜稳下了心神,也只将几人屏退。
眼前那张金质玉相的脸上多出一片红色的印记,而那双眸中的神色也从不可置信转为暗淡,凌锦御只低低的垂着首不去看她。
江微澜面衬如水的看着眼前人,声音人就有些微冷:“你可知送玉镯是何意?”
静谧的殿内只有轻微的水滴声,慈宁宫的人都好似能听得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那张俊美的脸被遮挡住了些许,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能瞧得见直挺的鼻梁与紧抿的唇。
那张原本红润的唇如今像是失了血色,江微澜不知自己如何想的,竟是觉得这匹幼狼崽实在是好欺负得很。
听她这么问,凌锦御纤长浓密的长睫颤了颤,许久才道:“儿臣是想着,母后喜玉,这块玉料最适宜雕成镯子……”
她是喜玉,可若放在当初,她是会欢喜,会嘉奖他,可如今是群臣虎视眈眈,流言四起的时节,
江微澜心中极为复杂,她本是想着自己不会受朝中佞臣的纷扰,而如今却不知究竟该做出何等反应。
她比谁都知晓,凌锦御自小最是乖巧听话,礼仪方面也从不会出什么差错,男女大防他如何不知,他又怎会明知故犯此事。
“美玉传情,玉镯更是寓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让哀家如何收,”江微澜顿了一会,语气稍稍缓和了些,“于情于理,镯子哀家收不得。”
眼前的凌锦御整个人都悻悻的,她是瞧不出他脸上的神情,却听他嗓音有些哑:“是儿臣的错,母后莫要再气。”
江微澜低低的叹了口气,夏日的闷热叫人心中愈发躁动烦闷。
“母后别不喜欢我,母后不喜的锦御都改。”凌锦御想出手轻扯住她的衣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缓缓将长指收进了袖口。
这副模样被她看在眼里,江微澜却没有像先前那般拉住他的手,轻轻揉捏他温热的骨节。
江微澜平静的道:“你不是孩子了,莫要同先前那般。”
烛光微微摇曳,他的衣领不知何时被掀开了一角,瞧起来不再是那般规规矩矩的,而白皙的脖颈就这般暴.露在她的眼前,稚嫩的喉结因着心绪上下滚了滚,倒是一副……任人蹂.躏的感觉。
“儿臣知晓了。”凌锦御长睫簌簌,脆弱的好似下一秒就会碎裂。
江微澜淡着眸色,就这般看了他半晌:“天色渐晚了,夜宴也快要散,你便先行回去想想吧。”
凌锦御朝着她行了一礼,比先前更是疏离有礼了些:“儿臣告退。”
夜里,四周渐起微凉之意,一个颀长的身影在此站上了许久。
母后从未对他这般过,更从未对他动过手,今日寿辰还为此动了气。
今日母后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不同于先前的点到为止,母后是当真将那些流言听进了耳朵里,而今日他的僭越,也只得了一耳光。
凌锦御轻轻捏着自己的骨节,同母后与他说话时一般,他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叫人不辨喜怒:“景宁,本殿让你去查的如何了?”
景宁在殿外候了许久,却没想主子脸色极差,出来后好似变了个人。
他总想着殿内方才那般大的声响,虽是听不清殿下同娘娘说了什么,却是知晓娘娘动了怒。
他担心殿下的伤势如何,殿下却是先问他那边的事处理的如何,好似丝毫不在意脸上的红印。
“回禀殿下,裴府安插下了眼线,将来尚书大人那边的动向,殿下亦能无所不知。”景宁应声道。
想到裴寂凉那张脸,凌锦御眸色冷然。
那便是一个将文官舌灿莲花体现的淋漓尽致之人,可这人并非面上那般简单,他是知晓这人对母后存有别的心思。
母后如今与他这般疏远,跟裴寂凉是脱不了干系的,这人不定私下同母后说了他些什么。
真是小人行径,他分明看得出来,裴寂凉待母后极为不同,据他所知,这人早在多年前就心悦母后,而如今却将此事全推到了他的身上。
母后如今因着朝堂政事与他走得极近,如此便给了裴寂凉背后诋毁他的机会。
“只是动向?”凌锦御轻嗤一声,眸中满是压抑不住的狂躁之意,“裴寂凉此人最擅颠倒黑白,此前对本殿更是污蔑,惹得母后不喜,裴府定要看紧。”
“属下明白,”景宁跟他朝紫云殿的方向走着,许久才犹豫道,“裴尚书心悦太后娘娘多年不假,属下得知娘娘亦是心悦裴尚书……”
前面的凌锦御闻言停住了步子,稀薄的月光洒在那件玄色外袍上,周边的空气都好似跟着冷凝住。
景宁只觉得,他好似从中看到了太后娘娘的身影,眼前的凌锦御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