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常婶本来皮肤黝黑，在日头下跑这么一遭，双颊都紫了。谁料到她“呼哧呼哧”跑到的时候，却见宁雀屋子的门口有个坐轮椅的人影。

“盛小哥儿，您这是？”常婶看完盛从之，又看看紧闭的大门，自我琢磨后说，“你俩都是城里来的，来找小鸟，莫不是认识？”

小鸟？盛从之没忍住被逗笑了。如此暴脾气的人，居然担了个这么可爱的名字。

他虽半身不遂，却礼貌弓了下腰：“不太认识。”

“是小鸟今日不在家么？”

盛从之：“在的，刚吃过午饭。”

“那你这是……”常婶没说下去，排除前两种情况后，她隐约意识到这位盛小哥怕不是被赶出来了吧。

盛从之悠闲地从身上摸出手帕，抹掉额头的汗：“我来捉鸡。婶婶是有急事么？”

这一嘴倒是让常婶脑子里闪了灵光，想起正事来。她的眉头肉眼可见地揉烂在一堆，对着大门一顿狂拍：“娃！！开门！！出事了！”

门从里面被打开，宁雀一眼看过去差点没忍住摔门，然而见常婶火急火燎，神色慌张，他立马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将人请了进来。

一同进门的，还有那位得逞后有些沾沾自喜的养鸡瘸子。

“婶，先喝口凉甜酒，”宁雀没让常婶说话，他瞅着对方的模样，分明就是快要中暑了，“咱不急，再大的事都能搁，你先缓缓再说。你也是。”

后面是对盛从之说的，语气明显冷淡了许多。

盛从之不紧不慢地喝着凉甜酒，心说这鸟酒不赖，对着宁雀微笑点头。

他被拒之门外后本想抽身离去，谁知那轮子一转，居然卡进了石头缝里，动弹不得，他也不敢使大力气，门口有个小坡，稍不慎就能连人带车翻个彻底。于是只好不动声色地僵在门口，被太阳曝晒到头昏眼花。

常婶歇好过后，那副焦虑的神情又立马出现在了她的脸上：“今早才有一个夫人找到我闹，说她家二郎仗着买了几坛忘情酒，越发放肆，竟同时跟三个女子谈了情爱，之前伤过心的姑娘一个手都数不过来。”

“嗯……先不必太过忧心。”宁雀只浅浅应了声，口头上虽这么说，但脸色却十分沉重。

他端详着手里的退货订单，浅浅算了一下，得有八九十来两银子，然而最近这些日子他们的收入顶了天都只有五十多两，这一叠退货单中必定有奸诈之人浑水摸鱼。

谁料此时，角落里的人忽然出声，打断了屋子里焦灼沉闷的氛围。

盛从之端起碗，向前敬了敬：“鸟公子的酒艺不错，先一同喝一碗吧。”

“不喝。”

“喝一碗吧。”

“你他妈！”宁雀把单子往桌上一拍，本就急躁的情绪一下子被火上浇油，“喝完快滚！”

常婶见情况不对，怎么城里来的两个小孩儿这么的水火不容？立马化身和事佬，站在两人中间：“哎哟，盛小哥儿，小鸟儿，咋回事儿嘛！刚来就看见小盛被关在外头，脸晒得红扑扑的！”

宁雀冷笑，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薄荷苗子，被三只不知好歹的臭鸡给啄坏了去，肚子里就猝然撺起一股无名之火。

见到常婶，登时想要告状：“是……”

“是我不好，”没想到盛从之却先开口，聊表歉意，“没管束好家里的鸡禽，下田地啄食了鸟公子的苗子。”

宁雀忽然哑口无言，盛从之只提自己过错，丝毫未嘴宁雀吃了他的鸡。眼看火气无处发泄，他只好恶狠狠地说：“嗯！对！就是这样！”

常婶闻言，心说就这？她“哎呀”一声，语气又气又笑，觉得自己仿佛在看两个小孩子吵架：“我当什么事儿呢！最近小鸟儿在研究新酒了哇，当初伤筋痛骨的时候我惯爱用锤烂的薄荷叶子敷腿，现在那些个薄荷苗子我屋子里还存了点，明日就给你送来。”

这话安抚作用明显，此时宁雀发现桌上多了一碗被斟好的凉甜酒，回过头发现盛从之正无声用口型说道：“消、消、火。”

宁雀沉默了一下，随即端碗一饮而尽。

“婶，我觉得是咱们的宣传出了问题……”

“哎呀！”常婶一拍大腿，内疚说，“都怪我，我明知道自己说不来话，还要去给你卖东西！被我搞砸了！”

“不不不，婶的卖货口才非常有感染力，”宁雀慌忙摆手，心说常婶这也太能联想了，解释说，“是种类的宣传出了问题，你想啊，忘情酒这个东西本身就有极大的局限性，它原本是为了那些个受了情伤的人而特意调制酿造的，现下宣传过剩，本质已经被宣传变了。”

常婶：“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哪里怪，但说不上来。”

“咱们的本意是喝忘情酒来达到治愈情伤这个结果，而如今，大家却把喝忘情酒作为结果，所以肆意在爱情里伤人，反正最后都有神酒来疗愈心伤。”宁雀摇头叹气说，“这类酒不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