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宁国·湘琉(一)
,却被阿娘拦住了去路。
“今日可曾练习琵琶?”她阿娘发问。
“尚未……”湘琉收住脚步,神情霎时低落,旋即便撒娇道:“好阿娘,外头天光甚好,今日且先不练,允我去放风鸢罢……”
娘亲并不吃她这一套,缓缓坐定,拿茶杯盖子抚着茶汤热气。
“宋湘琉,当日你是如何跟为娘保证的,你且说上一说。”
湘琉为难地皱起眉头,吞吞吐吐道:“当日与阿娘保证学了琵琶定勤加练习,不使气,不耍懒,也不半途而辍。”
“嗯,既然如此,这些种种今日可都作得数?”
“自然……作数……”湘琉一边回应着,一边耷拉下抓着纸鸢的双手,眉毛也矮了两分。
宋夫人对她的小孩子脾性视若不见,说:”那好,回房去弹六么罢,弹完便可以去放风鸢。”
湘琉练习完琵琶,已到薄暮时分。她掮了纸鸢,两步并作一步跑跳着出去找阿格力布。
阿格力布见她带了纸鸢来,很是欣喜,摸着说:“原来这就是风鸢,真漂亮啊。”
“这是自然,我阿爹做的物什,总归是别致些的,走吧,趁日头还没落,我们快去放起来。”
他们在对着城门的长街上跑得飞快,纸鸢乘风而上,不一会儿便吃着劲,向高远攀游,尾翼粘连的飘带随风翻卷,好似澄空中流动的水波。
阿格力布接过湘琉手中的线轴,照她说的在手上紧绷时多放出几寸绳线,随后再将纸鸢几下拽高后,觉得好玩极了。
不知何时,天上突然多了好几只灰漆色的隼鸟,绕着纸鸢盘旋起来,而后又不知从哪儿飞来了许多,乱隼冲飞,竟将湘琉的纸鸢撞了下来。
他们两个娃娃被打断了兴致,又眼看天黑了,索性便捡了纸鸢回家去。
晚膳时分,湘琉顺口提了一嘴那些莫名其妙的隼鸟,宋主簿刚夹了一口热菜还没往里送,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按道理来说这些隼鸟只能从西凉河以北的山林来,可是那片林子离淄城有百里远,怎会飞到淄城来?
他出门去看,抬头发见仍有零星的隼鸟在淄城上空徘徊,大感不妙,旋即招来了百夫长,叫他领命带队去加固城门,以及在亥时前,将所有士兵分派成两队人马,于南北城门布防,每两刻一巡,不得懈怠。
湘琉的娘慌忙问为何如此紧张,宋主簿眉头紧蹙,长叹说:“事有反常即为妖啊……且看今晚能否安然度过罢。”
见他神色如此凝重,宋夫人也不问了,就要去把饭菜重新热了给他,宋主簿摆了摆手,已是没有心思再吃。
“夫人,你带着湘琉早点歇息,可把着灯睡。”
“我今夜且去北门守着,不必等我。”
宋夫人点了点头,忧心忡忡,此前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夫君如这般焦急情态。
子夜刚过,一道细微的火光划破夜空,而后直直坠入淄城的一处人家。
熟睡中的人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走水,随后在一阵阵迅疾划过的箭镞声中猛然惊醒,辨得那紧密的马嘶蹄鸣,依稀从远处传来,旋即快披了外衫,秉了火烛出门探看,只见一队人马纵驰长街,从南门方向赶去北门。
忙问邻家大嫂,敢说是大丹人打来了。便赶忙回屋安顿好老小,穿了身整齐的衣裳要往城北赶。
“老糟头,你这时候要去哪里!”他的妻忙问。
“害呀,你安生着罢,守紧着家里些,我得去帮手啊!那些个可怜数,怎抵得住虎牛蛮人!”
他的妻受了一惊,一时语塞,只得哭着喊他:“那你可要及时回来啊!”
听着外头闹出的动静,湘琉躺在娘亲的怀中怎么也睡不着。
“阿娘,我害怕。”
娘亲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慰她道 :
“傻孩子。”
“有娘在,没什么好怕的。”
“快睡吧。”
烛火在床幔上投的两片叠影,随着晨光熹微,渐渐淡去了轮廓。
湘琉的娘亲时不时帮孩子擦掉身上发出的冷汗,整夜未眠。临近五更,湘琉的爹才披着甲衣,颇为狼狈地踏进家门,她娘赶紧端给他一碗热汤,好叫他暖暖身子。
“两千人马。”
他几口汤水下肚,才有了些气力说话。
“好在有所防备,此番总算是抵挡住了……”
“大丹人如此猖狂?”她娘皱着眉问。
“是啊,虽然只有区区两千人马,但城中兵力实在微弱,恐怕下次袭击时,我们便无还手之力了……”
“我已遣人去泉城告急……不知救兵何时能至……”
宋主簿愁容满面,眼底因彻夜抵斗而疲倦发青,脸色也暗沉如浆。他摸不清大丹人的来意,因为北宁开国来,淄城这弹丸之地,并未有大丹人侵袭的先例。他们为何要绕远道,翻山跨河来攻淄城,却不率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