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小师妹计较”，或倒打一耙，“区区小毒都未识别出来，回去反省”，哪会端茶递水喂丹药？

说起来，师父在寒露面前，好像从没摆过架子。

之前在灵都峰的后山，她俩在水潭里嬉闹，一个把枯叶堆在另一个头顶，吵嚷几句，互相把对方的脑袋按进水里，闹腾得没完没了。他以为是两个不懂事的新弟子。待到认出来，讶异了许久。

桀骜不在，冷酷不见，师父不再端的一派庄重威严，平和得像个普通女子。

下山时，看见她们在林间，顺道去告别。寒露拿糕点逗她，被虚晃一枪，他担心她火冒三丈，连累旁观的自己，急忙闪离，在半空听到“以后有外人在场，不许胡闹”，惊得忒想返回去询问谁是外人。

再看近日在临安的表现，形影不离，笑颜以待，心法剑诀，该指点的地方悉心指点，即便被甩了黑脸，转眼便不计较，岂止偏爱，多少带了些宠溺的意味。

看到一向正经，从不戏弄弟子的师父竟然诓骗寒露躲去榻上，涌上他脑海的，只有“为老不尊”四个字。

点燃三炷香，香雾徐徐燃起。

亲眼看着莫长老开阵，及至雾中飘出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寒露惊喜万分，不由地“哇喔”一声。被捂住了嘴，尴尬一笑。

人影逐渐清晰。拂尘，灰袍，浓长的胡须，一张瘦削的脸。她心情一沉。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不想行礼。反正嘴巴被捂着，不方便。

白菜站在她身后，一手将她桎梏在怀里，两人靠得极近，身体贴在一起，她心花怒放，冲雾中的人挑了挑眉，相当得意。

见寒露在场，祝余的反应和莫聿一样，正要向师父行礼，听到一句“掌门好”，及时打住。

原来还没告知身份。

从内心深处，他希望师父早点坦诚。

寒露和别人不一样。其他人，不常交流，说少错少，不易露馅。寒露与她朝夕相对，总拿谎言应付，长此以往，如何收场？

小姑娘心性纯良，对师父亳不设防，将来若是得知了真相，不知会崩溃成什么样儿。

闹脾气事小，如果一时承受不住打击而走火入魔，就严重了。

有生之年，他见过不少因戳穿了亲近之人的谎言或被揭穿了谎言而一念出错最终堕入邪道的修士。诏狱中就关着几个，不得不慎重。

两位长辈交流时，寒露静静听着。

白菜没松手，也没张口，只在香雾中的人影消失前说了声“恭送掌门”，面色平静，语气平常。

感觉他俩很生疏，不知是碍于她和莫长老在，有意掩饰，还是彼此心知各有所图，原本就不亲近。

送走长老，她迫不及待地将一肚子疑问和盘托出。

“诏狱中多了一道裂缝，仅用符阵可以弥合？天泉水效用太弱，还有其他办法吗？还有，我怎么看不见附近的魔气？”

祝余汇报时，兔子表现乖巧，红叶信守承诺，一一为她解答。

“符阵用掌门令结成，威力不可小觑。天泉水指望不上，只能靠灵犀寺的红莲。等你突破盈海境，就能看见魔气了。”

“用坤元镜也不行？”

“要不你去林间试试？此刻魔气正盛，就在你平日练剑的地方。”

坤元镜能照出妖的真身，或者看穿人身上是否附有妖邪之物，但不能辨别气息的正邪。和人眼能分辨清水中的墨迹，却不能看出水里的酒滴一个道理，器物的作用终归有限。

寒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快抓到了重点：“你能看到魔气，是另外得了哪件宝物，给我瞧瞧？”

半天得不到回应，她噘嘴：“我就看一眼，开开眼界而已，又不抢走偷走，干嘛这么小气？”

“没有宝物。笨！”红叶淡定饮茶。

“什么？再说一遍？”寒露震惊不已，以为听错了，“多说几句，解释清楚。”

兔子一脸惊愕，红叶用指腹戳她额头，尽可能把凑在自己面前的脑袋戳远：“没有宝物，我用的是肉眼。”

“啊？”寒露懵了一小会儿，食指轻点对方的眼睛，先左眼，再右眼，“这只，还是这只？”

“两只。”兔子脑回路清奇得不行，红叶轻叹一口气，“这次第，怎一个‘笨’字了得？”

“所以你突破盈海境了！”寒露惊呼。问题接踵而至，“何时突破的？怎么突破的？”最重要的是，“为何瞒着我？”

“嘘！低调低调。隔墙有耳，凑近些，悄悄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