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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星光熹微,冷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房间,把桌上的书翻得“哗啦”乱响。
寒露仗着背上有伤,趴在榻上没起床。
这些天,有个念头始终萦绕在她心上——尽快破境,让修为再进一层。
《青霜剑法》才练到第二十重,越往上,剑招越玄妙,一不小心便会伤到自己,闷头苦练不是个事儿。
练剑讲究形神兼备,剑招是形,剑诀是神。既然不方便挥剑,再抓一抓神的部分。
她闭目凝神,在脑海中一句一句回忆剑诀的内容:“营魄抱元,专气致柔,涤除玄览,无为自然......”
不知不觉中,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眼前现出一片汪洋。水面波涛荡漾,一棵道树枝繁叶茂。是她的灵海。
静立在灵海上方,双脚距离海面咫尺,感受着水波的流动,她远观四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闭上双眼,使自身的气息沉浮与水波的起伏一致,继续默念剑诀。
“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柔之胜刚,不争而善胜......”
到“乾坤相合,刚柔相济”,茅塞顿开。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自心底涌起,令人不由得热泪盈眶。
一念窥道。刹那间,树枝上长满花苞。微风吹过,花朵绽放,是无数纯白的小花。
浓郁的香气沁入鼻息,红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急忙跳下床榻,从隔壁房间出来,推门而入。
榻上的人还趴着,换了一身白衣,神色颇为得意,她皱眉:“低调些。收起来。”
荷香转瞬即逝。寒露自顾自乐着,不免暗自埋怨,如果没有受伤,此时趁热打铁去郊野练几遍剑法,多半会有长进。
“今日猪......祝掌门他们要回山?”
“嗯。”按照惯例,大会一结束,各派便要回山。
红叶斟了一盏茶,呷了一口,见某人盯着她的茶盏,心中冷笑,一点皮外伤而已,还要矫情多久?想喝,自己下来倒!让她侍候人,莫说是门,连窗户都没有!
“我渴了。”
寒露说完,见对方毫无反应,又说了一遍,还没反应,再说一遍,纳了闷儿。
明明之前挺愿意为她端茶递水的,怎么一夜间变了一个人,眼神疏离了许多,表情也很冷漠。
昨晚没睡好?做噩梦了?
原本打算借着伤势发挥一波,要求喂水、梳头,时不时往人家身上靠一靠,看来行不通,只好乖乖下了榻,自食其力。
“昨夜掌门与你聊天了?”多此一问。
人家既然知道今日猪要走,必然传过音。甚至,趁她睡着,跑去剑署见过面都不一定。
红叶正在走神,随口“嗯”了一声,“哐——”,响声入耳,吓了一跳:“干嘛摔梳子?”
“弄疼头发了,看它不顺眼。”
寒露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见镜子里的人因生气而面容丑陋,自责心眼儿忒小,闻到包子的香味,暂时和解。
“你想和他们一起回山?”
“你怎么知道?”红叶被包子噎住了。
这人像她肚里的蛔虫一样,准确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让人倍感不适。外加不安。
寒露只是瞎蒙,没想到蒙对了,心里挺不是滋味。
待在山外,白菜和猪见面的机会少,她还有机可乘。一旦回山,两人隔三差五下一盘棋,万一哪天心血来潮,择日不如撞日,把婚期订下来,她就傻眼了。
跟白菜一起回山,看他们眉来眼去,她不高兴。可是,不一起回去,自相识之日就没分开过,感觉适应不了。况且,处在可以争取的阶段,哪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嚼着包子,食不知味。
“其实,我们应该留下。”她给出理由,“无极门的事,还没查个水落石出,半途而废,不合适。另外,龟缩在山上喊‘守护苍生’有什么用?得切切实实做一些事。像卓凡那样。”
及时抓捕或除去不循正道的修士,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而言,自然多一份安然度日的保障。以杀止杀,十分残忍,但有时别无选择。
红叶静默不语。
她回剑宗,有多重原因。
其一,银蟾身负神秘力量在诏狱转了一圈,她想到狱中看看底下是否发生变化。
卓凡说井深百丈时,她猛然一惊,诏狱深达五百丈,一旦出了纰漏,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天泉的效用究竟怎样,还得测试一番。仅靠三相的红莲,速度太慢,远远不够。
当然,也有躲避之意。
某人昨夜握着她送的发簪傻笑了许久,她在隔壁房内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人家年少,见过的人屈指可数,对世间的一切充满好奇,心念不稳,容易胡思乱想。加上朝夕相处,生出了乱七八糟的念头,无可厚非。
可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