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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中清楚明了。为了避免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得赶紧悬崖勒马。
其实,前两件事,只要交代给祝余,首徒处事稳妥,必定能办好。唯有最后一件,从未面对过此类情形,毫无经验,相当棘手,让她头疼了一整夜。
耳边传来“你再想想”,她说:“我和掌门商量一下。”
寒露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哦”,啃完包子,推开窗户,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天大亮了,旭日东升,阳光洒在各处,为屋顶铺上一层金黄。
“我们要去剑署吗?”
听到“不用”,她冷笑,人家果然手握秘密法器,地位非同一般。眼下都不藏着掖着了,真了不起!
街上吵嚷不休。
先是一顶轿撵从空中飘过,身着彩衣的女子端坐轿中,雍容华贵,怀里抱着琵琶。是锦书。不是忘弦。云雀也不在队列中。
片刻后,书院的夫子们匆匆离去,半空闪过一片藏青衣袍。为首的并非韩山。
首席留在皇城,必有大事发生。她问:“你确定掌门要回去?”
“确定。”红叶往嘴里丢一颗“豆子”。
即便皇位即将更迭,朝堂要掀起腥风血雨,剑宗有南星和莫聿在,足以应付一切变故。再不济,剑署令一出,附近各司署的弟子很快便来临安支援,因此,祝余无需久留。
刚才她扫视一遍剑署,见里面的人准备启程,想叮嘱祝余具体事项,碍于蒙木等人在,担心被发现,先闪了。
一会儿找个借口支开某人,燃香开阵好了。她想。
傍晚,正愁理由难寻,可巧卓凡跑来戏多,送上了战书。
“快去陪他耍一阵儿。人家剑术非凡,有困惑多请教。一定要套出无极门的事。”她撺掇。
“可我还受着伤。”寒露心塞了。
白菜一点都不心疼她,一整日,躲她像躲瘟神一样。又回到了当初,碰一下她手腕,人家迅速抽回,目露凶光,让人不寒而栗。
对她的问题没有充耳不闻,但回答得极其敷衍,能用一个字,尽量不用两个。“嗯”“哦”“好”“不”,诸如此类。这会儿卓凡来找事,急着把她推出去,才一口气说了许多。
既然人家嫌她碍眼,闪开好了。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她才不干。
不方便打架,便四处逛逛。
街巷依旧热闹,美味只增不减。卓凡发了财,出手阔绰,愣是要彰显君子风度帮她付钱,她婉拒。
花自己兜里的,心里踏实。
人在街上乱窜,视线时不时不由自主地扫到六合居,见天字一号间旁边的房中,白菜端坐在榻上一言不发,再无其他,十分无语。
该传的消息,红叶早就传出去了。吃着包子,她改变了主意,当机立断,先传话给莫聿,让他转述给祝余。
把人支出去,无他,不想挤在一处。
昨夜到现在,灵海颇不平静,急需静神调息。旁边有人聒噪,她静不下心来。哪怕某人没张嘴,连呼吸都让人觉得聒噪。
身在房中,眼在街上。想听到卓凡口中无极门的消息。对方迟迟未挑明,她心中生出一股怒气。
年轻人闲来无事胡晃悠,可她着急得到情报。
继而埋怨某人只知道吃吃吃,一见美食,就把她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了。
目光和房中的人相触,白菜面色阴沉,满脸写着“不悦”,寒露后背发凉,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你刚说了什么?”她问。
“我说,等你吃饱喝足,我们去散财。”显眼包一脸困惑,卓凡解释,“我手头阔绰,银子太多花不完,不如散尽。”
“散去哪儿?”旁边的阁楼上歌舞升平,寒露皱眉,“这里?烟花之地,不好吧?”
“这哪能?长夜漫漫,我们跑远一点儿。”卓凡指指前方,“二百里外的山郊有几户人家,正好消消食。”
视线远观,寒露心中了然。
几户人家只有老弱妇孺,家中一贫如洗。天冷了,该添几床过冬的被褥,存几斗粮食。
“卓仙师心慈仁善,在下佩服。”形象和话本上对上了,名副其实,是个良善之人。躬身行礼,不吝赞美。
“想太多了。我不过是嫌银子太多,无处存放而已。”
寒露淡淡一笑。没有戳破仙师的口是心非。
银子多,放之于山野,施个咒,旁人看不见,待到用时,手一伸便至掌心,岂不简单?
发现这人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和往日接触过的男修截然不同,她觉得有几分意思。
瞎扯了半天,言归正传:“说说无极门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等你陪我散尽千金,我再告诉你。”
聒噪声入耳,红叶气得差点闪至街上,把言之凿凿的卓凡一脚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