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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问她：“在想什么？”

话音刚落，就被一把揽入怀中，得了个紧实的拥抱。

“怎么了？”她不解，想挣脱，听到低沉的“别动”，声音沙哑，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觉，心中困惑与欣喜并存，便予以回抱。

再往前，有一天早上，某人帮她梳头，透过铜镜，她见她眉眼含笑，眼神无限温柔，心想，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正浮想翩翩，耳边传来问话：“小师父，竹簪给我？”

背后的人俯下身，脑袋搭在她肩上，笑容和悦，语气轻柔。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颊，如蝉翼轻轻划过心上，她瞬间晃了神。

还有，之前练功出了纰漏，伤得鼻青脸肿，她半夜痛醒，一睁眼，和藤床边的人四目相对。

她没有居高临下地站着，而是蹲在床边，摸一摸她的头，低声说：“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一股清气自颅顶灌入，凉意很快传遍四肢百骸，痛感逐渐减弱，她乖巧地“嗯”一声，闭上双眼，沉浸在一场美梦中。

梦中有青山秀水，鸟语花香，黄立春在洞外静坐凝神，山崖上，身着红衣的女子与她并肩而立，共赏世间风月。

翠色发簪在烛光下发出悠悠的绿光，让人越看越欢喜。

星光隐没，残月消退。少女推开一扇雕花长窗，习习暖风拂过她飘飞的鬓发和清秀的脸庞。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心中有无尽的欢喜，同时也有无尽的忐忑。

桌上的话本还翻在画有对弈的一页。她思来想去，觉得白菜愿意跟着猪，另有所图。

虽说“棋逢对手，不胜荣幸”，可世间棋艺高超的人不止一个。

猪最大的优势，是修为高深。据孟逸说，整个元极大陆，与他过招而不落下风的，一只手便可数完。

白菜修为停滞，自保能力太弱，为长远计，找一座稳固的靠山，合情合理。

如今的形势是，她要和猪横刀夺爱。不是不敢，只是担心白菜不乐意。

她醉酒了，迷糊了，一觉睡醒，或许会忘记自己做过什么，可她记得，并将永远记得。

覆水难收，今时已不同往日。如果直言问她昨夜是何意，会迎来怎样的局面？

否认？继而僵持，而后分离？

承认？继而道歉，而后分离？

她区区一个香通境，如何和修为卓绝的剑宗掌门相比？功力不济，往后如何护她周全？

心里七上八下，简单洗漱完，见榻上的人还睡得安然，便去楼下走走。

房门阖上，红叶倏然睁眼。

昨夜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一声声呼唤，握住手试探，没被甩开，便得寸进尺。

心里其实想要更多，然而不敢，担心迎来一句凌冽的“放肆”，适可而止，便死乞白赖枕在腿上诉苦。

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视线内一双眼眸分外好看，仿佛蕴藏着万千星辰，令人心神摇曳。

半夜酒醒，桌边坐着一个人，白衣如雪，身形纤瘦，对方转头看向床榻时，她急忙闭上双眼，心中骤然一惊。

恍惚间认错了人，不是头一回。可犯下如此离谱的错，令人焦灼。

活久了，红尘纠葛她知晓不少。知晓归知晓，从未真正实践过。自从许多年前亲手将一颗懵懂的种子扼杀在萌芽状态中，她就不再沾染此类事。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有些事，一旦踏出第一步，就再也回不到当初。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会牵扯出许多问题。

于是，一向雷厉风行的红叶元君躺在榻上纠结万分，自诩“敢作敢当”的她，在被叫去洗漱吃饭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该吃吃，该喝喝，想嘴欠依旧嘴欠。

她果然不记得！寒露嚼着包子，心中五味杂陈。

喝了一盏茶，决定释然。

既然不记得，便维持原状。努努力，应该可以做到。不，是非做到不可。相比于立刻分离，眼下婚事八字还没一撇，能延后一段日子，再好不过。

她风卷残云般塞满一肚子，听到布袋里的哀嚎声，问：“我怎么帮他？”

“再等等，等你突破执中境，就有办法了。”

“你真博学。什么都懂。”语气复杂。既有仰慕，又有讽刺，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读的杂书多，不值一提。”

四目相对，无人讲话，气氛焦灼。片刻后，不约而同发问：“怎么了？”不约而同回答：“没怎么。”再次静默无语。过了一小会儿，不约而同笑起来，各怀心事。

红叶觉得，她的表现和往常一样，应该没有露馅。

寒露觉得，眼前这人的小动作忒可爱，微微挑眉，长指轻点桌面，一下一下，好像点在她心上。

敲门声响起，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