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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打开门,看见孟逸,喜笑颜开,见她怀里抱着阿黄,开心翻倍,行了礼,看向她身旁的人。
往常和孟逸如影随形的是金翎,今日不同,来者身姿挺拔,冷若冰霜,目光犀利而坚定,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是秦筝。
“师姐好。”她礼貌问候。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嗯”,不带丝毫温度,感觉怪别扭的。
“别介意,她就这样,看着冷淡,其实心肠极好。”孟逸环顾房内,“快把你的好东西拿出来给我尝尝。”
酒香四溢,她急于入喉。
曾经她因修为停滞不前,心绪郁结,醉生梦死过一段日子。对酒颇有研究。闻香便识优劣。
以她对二人的了解,霜降滴酒不沾,琼浆玉液自然属于寒露。小姑娘下山一趟,学会享受了,可喜可贺。
剑宗秉承红叶师祖的习惯,弟子们大多品茶,可内心深处,她始终认为饮酒更过瘾。辛辣、苦涩、灼热、甘甜同时涌入腹中,比茶水带来的刺激更浓重。
不过,个人喜好不同,无可厚非。
仔细想来,世间女子也千姿百态。有人甘烈如酒。有人清淡如茶。有人看似冰冷,实则温润如清泉。各有各的风韵。都美。
端起酒碗,遭到阻拦。耳边传来“大清早少饮些,当心醉了”,她笑:“没事儿,我海量。”
寒露在一旁目瞪口呆。
据她所知,孟逸和秦筝素来不合,可眼前的景象,秦筝语气轻柔,孟逸满面笑容,怎么看两人都关系亲密,是怎么一回事?继而想到,不久前杜若说两人对战,秦筝居然败了,就更迷糊。
“此事说来话长。”孟逸狡黠一笑,“就不告诉你。”
一饮而尽,还想再来一碗,犹豫了片刻,决定见好就收。惹生气了某人,吃苦头的是自己。打不过人家,真无奈。
“二位师姐为何没去剑署?”红叶问。
剑宗在临安有一座剑署,供常驻皇城的弟子居住,地址在皇宫附近。通常,山上的弟子到来,会先去剑署拜见南星和北栀。
孟逸和秦筝来,无疑是为了明日的论道大会。刚才她目视四方,见祝余等人被皇帝和一群朝臣簇拥着,应该刚到不久。南星和北栀也在场。故意这样问,是嫌房间小,人太多,希望她们赶紧走。
“去过了,师父让我俩来看看你们。”孟逸说,“不好意思叨扰莫长老,住在剑署多好,平日和师兄师姐聊聊天,切磋切磋剑术,至少不闷。”
话说完,就知道自己错了。
寒露还行,霜降出了名的好静不好动,这几年,从没见她主动找谁交朋友。特意住在外面,估计是图个清静。
巧了,这点和天之骄女一样。百年不出高峰,独自待在洞内修炼,其中孤苦可想而知。
对这样的人,只有佩服,嫉妒已荡然无存。平心而论,她耐不住这份寂寞。
饮酒前,她把猫塞进了秦筝怀里,伸出手,想要回来。接过时,故意暗戳戳蹭一下对方的手背。
动作不大,还是落在了寒露眼里。
她看一眼秦筝,再看一眼孟逸,心中了然。
难怪占有明显优势的人会输掉比试,原来是故意为之,为的是......随即惊讶,原来还能这样?表面一本正经,私下拉拉扯扯,师姐们手段好厉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掌门让师姐来看她们。她在心里冷笑。猪恐怕是想把白菜接回去住。这个月两人没见面,没对弈,多半心痒、手痒得不行。
一丝酸楚涌上心头,她说:“谢谢师姐。但我们......”主要是自己,“但我只是个外门弟子,好像没资格......”
“说什么傻话?真正的外门弟子都在灵都峰上苦哈哈练剑,哪会被安排出来历练?师父很看好你们,你们可别辜负了他。”
你们?寒露轻轻“嗯”了一声,心想,只有“你”,没有“们”,她得到猪的优待,都缘于白菜。
闲聊几句,人看了,一切安好,孟逸想去街上转一圈。百年不曾下山,得四处瞧瞧。
房中仅剩两人,气氛压抑,红叶清楚原因。
她与祝余的流言甚嚣尘上,某人信以为真,而她暂时无法解释,加上昨晚的失误,情况十分棘手。
“小师父,身体不舒服?”明知问题不在于此,故意问。
“嗯,有点儿。”寒露接了话茬。
心里难受,她长舒一口气,走去榻边,往后一躺。一整夜没合眼,脑袋一碰枕头,困意席卷,睡了过去。
白日入睡,做了一个梦。
梦中,醉叶峰上金光流动,红衣女子登上天阶,气势凛然,步伐沉稳,一步一步走过属于她的升仙之道。
她目送她远去,一、二、三......在心里默默数数,直至火凤降临,视线里只剩一个若有若无的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