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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指夹住鹿苑的剑，危险解除，红叶耐着性子把需要注意的问题再讲一遍，确保对方完全理解了，才和小丫头回房休息。

寒露没有参加第一次考核。

她没宣扬，但金翎和孟逸查到了她体内的道根，师姐劝说时，她以“万一某天不小心毁了，又得从紫竹林回来，面子挂不住，不如等到根基扎稳再去”为由拒绝了。

其实，修行途中，急进、退转都很平常，没什么好羞愧的。而且，饿了就吃，有错就改，不必以乱七八糟的情绪自我耗损。她盼着徒弟早日突破出境，两人齐头并进。

然而，转眼一年过去，情况并未好转。

同期弟子中，沈琅第一个登上小沙洲。他顺利通过后十分得意。吹嘘自己资质超群，没人理他。又说风流倜傥，依旧没人理他。一堆华丽辞藻中，蹦出“满腹经纶”，柳融挥剑和他干了一架。

作为观战者，他们照旧押了注。明知会输，但都押了柳融赢。无他，嫌沈琅狗吠时太吵。

一年两次考核，分别在春秋两季。两年，经过四次筛选，当初向徒弟请教问题的人大都迈向了下一个阶段，她们还在原地。因此，她合理怀疑，徒弟能自如地控制道根的生长与毁灭。

“你老实说，是无法突破出境，还是压根不想突破？”她问。

“你猜。”红叶坐在树下看书，翻页的间隙，瞥了一眼前方的人。小丫头长大了，个子高了不少，脸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总之有鼻子有眼，人样儿没变。重点是，她挡住了阳光，于是她皱眉，“起开。”

寒露没有挪动脚步。

经过两年多的了解，她心中的困惑与日俱增。

按理说，天赋异禀之人连道根都扎不下，应该会受到各方斥责。毕竟，当年掌门对徒弟赞不绝口，孟师姐也表露过欣赏之意，而她却以实际行动证明，他们的眼光好像不行。

有一段时间，她特别担心金师兄或孟师姐找她们谈话，生怕徒弟被送下山去。她不去鹤汀凫渚训练，整日除了喝茶看书，就是静坐或闲逛，修行毫无成效，天资聪慧带来的光环再重，也消耗殆尽了。更致命的是，前几日她还触犯了宗规。完全没理由继续得到优待。

可事实是，一切照旧，风平浪静。

灵都峰北部的山谷常年雾气弥漫，据说谷中有一口井，许多年前，红叶师祖将一只大妖镇压在了井里，雾气是大妖久未散尽的妖气和怨气，毒性很强，不能靠近。

可徒弟从里面出来，竟然安然无恙。

说起来，此事她有责任。

那日拌了几句嘴，大小姐摔门而出。年纪不小了，气量一点未长，她懒得搭理她。天黑后人还没有回来，想到她功力低微，万一遇上猛虎豺狼，凶多吉少，她急忙出去寻找，四下不见踪影，急得焦头烂额。

青霜似乎知道徒弟的去向，一端握住她的手，一端径直向前。她跟随前往，越走越远，也越胆战心惊。

深谷近在眼前，一跃而下便是。

徒弟对宗规烂熟于心，上面明确写了“禁止进入，违令者，斩”，即便再好奇，也不至于和自己的命过不去。更何况，她对许多事都提不起兴趣，好奇心几乎为零。

“你是不是搞错了？”她问青霜。

小妖摇头，意在表明没有错。她犹豫了片刻，决定相信它。徒弟半天不出来，估计遇到了危险，她得进去。

“好，我们去找她。”

她脚尖轻踮，正要出发，就见浓雾中冒出一丝光亮，红光时隐时现，是一盏灯笼。很快，手持灯笼的人映入眼帘，红衣如血，长发如墨，步伐不紧不慢。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你进去干嘛？”待到来者靠近，她怒不可遏。任性也要有个度，分明嫌阳寿太长！

徒弟没吭声，随手丢来一只山鸡，挑了挑眉，一脸得意。

“至于吗？为了一口野味，跑进......简直不知死活！”她把野味扔了，既然雾气有毒，山鸡生长在这里，身上必然也有。

“不吃拉倒。”徒弟扬长而去。

月黑风高，丛林茂密，趁四下无人，她也急忙闪离。

回房后盘问，得到的回答不咸不淡——“一时兴起”。她气得跺脚。

听孟师姐说，灵都峰尽在掌门的视线中，她生怕此事暴露，食不知味，寝不能安。作奸犯科者反倒未受影响，该吃吃，该喝喝，白天懒洋洋地晒太阳，夜里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端的一派气定神闲。

还言之凿凿，说逃肯定逃不掉，未经画押，偷偷下山，一触护山大阵，就会被发现。以她们的能耐，连金师兄都打不过，万一惊动了其他峰主甚至掌门，唯有灰飞烟灭。自首，她也不愿意。理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讨论了半天，最后决定，不声张，不打草惊蛇，装作若无事情，继续留在峰上修行。

这个决定让她十分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