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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聿从树林中闪出,眨眼便到师父跟前。
他没说话,先躬身行礼,见对方翻了个白眼,脸上露出笑容,心知师父并未生气,便笑起来。
“老狐狸。”红叶轻哼一声。
前几日,小丫头从后山回来,拎着大包小包,搓着肚皮,开心得不得了,说莫前辈特别热情,请她吃饱喝足,还让她骑着阿黄在山间乱蹿了一阵子,玩得很尽兴。
接着又说,莫前辈问她来剑宗有段日子了,学了什么功夫。她没打算如实相告,可不小心说漏了嘴,提到了《青霜剑诀》。
前辈反应平平,不惊不恼,而是笑呵呵地叮嘱她认真学,有问题多找人请教。她怕再说下去暴露太多,就换了个话题。
“教她剑诀时,我特意叮嘱,千万低调,不可告诉别人,定是被你话里有话,绕进去了。”红叶说。
“小寒露心性纯良,难怪您对她另眼相待。”阿黄在林间探头,莫聿挥了挥手,示意它离开,再看向师父,“您的身体......”
“如你所见,时好时坏。”
师徒二人聊了几句,得知祝余以外的其他人还不知道师父的身份,莫聿表示他也会保守秘密。
同样是亲传弟子,有人观察得细致入微,一眼就能认出她来,有人却不知死活地戏弄她,逼她服用摄魂丹。红叶感慨万千,倒也不生气,只觉得以后得找个机会把梅见和蒙木收拾一顿。以霜降的身份。
“打算出山?”她问。
灵都峰原本由莫聿和奚桃掌管,奚桃道殒后,莫聿隐居后山,她本想再派一个弟子接任峰主之位,鉴于徒孙金翎办事十分得力,对峰上的事务也很熟悉,干脆决定由他代劳,一晃,两百年过去了。
莫聿肯来这里,她以为,他做好了出山的准备。
“是要出山,不过,灵都峰上一切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用不着我,小桃生前想四处转转,我打算了却这个心愿。”
红叶“嗯”了一声,心想,早该如此。
她不提倡黯然神伤。藏身某处自怨自艾固然无可厚非,可她更希望身边的人无论面对怎样的痛苦,都早日振作起来。“死者为生者开眼”,不可就此沉沦低糜。
“先去哪儿?”她问。
“哪儿都行。您觉得呢?”
红叶心里有答案,但不想干涉弟子的出游计划,便未说出口。听到“皇城最近似乎很热闹”,她挑了挑眉:“祝余找过你了?”
即便不能眼观八方,她也知道,临安城多半出事了。祝余曾说,般若林派驻在那里的长老是非缠身,银蟾又自称是受穆真所托潜伏到本宗。这二人,都是当今皇帝的坐上宾。不由得人不联想。
剑宗常驻临安的弟子不少,掌事之人是南星和北栀,年节过完各归其位,两人的长剑从上空经过,速度不快,她立在树梢上,见他们面色凝重,不甚高兴,还纳闷儿,大过节的,死气沉沉,难道遭了梅见的“毒手”?
如今看来,多半是因为公事。
说起来,剑宗最适合派往临安的,莫过于莫聿。他曾是皇城的贵公子。其父在朝中身居高位,门生遍布天下。尽管病故多年,树大根深,影响还在。而且,他年少时和皇帝私交甚密,以前也常下山探望。
算一算时间,皇帝年纪不小了。靠着各大门派送去的灵丹妙药活了五百多年,莫说是普通人,即便在修士中,寿数也不算低,是时候挑选接班人、嘱托后事了。
皇帝活得久,精力旺盛,子嗣众多,皇位争夺在所难免。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临安自然风起云涌。
只是,莫聿当年放弃繁华糜丽,便是不想身陷争权夺利的漩涡,祝余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命他前去,属实不妥。
当然,她也不会妄加干涉。祝余此举,必然经过了深思熟虑,估计还和其他峰主商议过,他们办事,她放心。碍于有点违背莫聿的初衷,她心里不大好受。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师兄昨夜确实找我聊了几句。”莫聿笑呵呵,“身为剑宗的弟子,宗门需要,我自当义无反顾。事情不大,他没对您坦言,是不想打扰您静养。”
红叶淡淡一笑。
祝余的苦心她心知肚明。把她安顿到灵都峰,好吃好喝供着,上等丹药从未短缺,提及修仙界的近况,专挑好的一面说,摆明了一副让她别再操劳、安心养老的架势。她也乐得如此。
眼下她最想做的,是督促小丫头参悟《青霜剑诀》,盼着有朝一日她能学有所成,继承丹阳师父的剑脉。
青霜剑法看似简单,但越往后,招式越机巧,剑势也越凶险,一招不慎,便会遭到反噬。以前有弟子练过,可只到第三重就望而却步,换了另一套。
她原本准备让小丫头学《元虹剑诀》,奈何第七日过第一关,她无力通过,只能更改计划。最近看她练青霜剑法,倒是得心应手,看来与之契合,希望再接再厉。
地上的人哼唧一声,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