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小年到了,剑宗上下一片喜气。
灵都峰上挂了许多灯笼,站在高处放眼望去,白茫茫大地上亮着无数红点,如繁星闪耀,分外好看。
夜深了,寒露单脚立在树梢,双臂撑开,手中拎着两桶水,任寒风撩起衣衫,一动不动。
徒弟说这样做有用。最初,她心中迟疑,被一双冷眸盯着,姑且试了一回,结果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掉下树来,摔了个鼻青脸肿。
徒弟坐在树下品茶,悠哉悠哉,一张长桌摆在她身旁,桌上放着茶壶茶盏,还有一盘水果。
半个月前,不知道她和孟师姐聊了什么,总之,自那以后,她就光明正大不去鹤汀凫渚训练,每日四处闲逛,和峰上刻苦修行的众人格格不入。后来,还让她也不必早出晚归,而是留在沉香亭陪她,理由是“方便烧水煮茶”。
烧水煮茶她早就习以为常,大小姐四体不勤她也心知肚明,只是担心会触犯宗规,受不必要的惩罚。
令她吃惊的是,孟师姐主动说只要认真练习修行就好,不必在意地点。
师姐原先对徒弟并不友善,态度突然转变,她心中满是疑问,从两人口中问不出缘由,便悻悻作罢。
最近几日,除了煮茶,她的日常是上蹿下跳。具体表现为:白天,按照徒弟说的,在林间枝头跳来跳去。晚上,拎着两桶水直挺挺立在树枝上。徒弟不叫,她不能下来。
到底谁才是师父?凭什么折腾人?
连摔了几次,她耐心用尽,对徒弟坦言,自己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没功夫陪她瞎闹。
功力原本没这么差劲,最起码还有在山洞时打下的底子。可是,自那日从昏迷中醒来,她每况愈下,后来连跳上三丈高的枝头都十分吃力。情况越来越糟,她内心焦灼,可徒弟神态自若喝着茶,沉默了半天,才慢悠悠地蹦出一句“那就不玩了”。
合着果真是在拿她找乐子!
她顿时火气上涌,命令青霜把这没有分寸的孽徒绑起来,听到“我已突破出境”,瞬间愣住。
“怎么这么快?你怎么做到的?”她好奇不已。
徒弟整日懒洋洋的,即便到了鹤汀凫渚,也是寻个阳光温暖的地方坐着休息,从没见她练剑,连《入门心法》都没再见她翻看,竟然悄无声息地突破了出境,难怪孟师姐肯为她破例。
她追问了半天,对方只丢来一句“天赋异禀”,语气颇为得意,眼神充满鄙夷,把她气得肝儿疼。
生气归生气,破境才是最要紧的事。她能屈能伸,马上给徒弟斟茶倒水,和颜悦色,虚心请教。
“书上不都写得明明白白嘛。”徒弟呷了一口茶,“太烫了。”
太烫就晾一会儿再喝!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连这都要哼唧!
“我给你吹吹。”她眉开眼笑,要从徒弟手中拿走茶盏,被挡住,便抱起果盘,“那先吃个果子,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捶捶背?”
以前只要犯了错或有什么请求,她就拿这招对付黄立春,屡试不爽。徒弟是个事儿精,嫌弃地躲到了一旁。她不达目的不罢休,功夫不负有心人,终究让她开了金口。
还是每日上蹿下跳,不过,徒弟表示呼吸和运气都有一定的门道,得严格按照她说的做。她欣然同意。
起初,几个师姐私下跟她说别听徒弟的胡言乱语,毕竟,是否真正破境,孟师姐和金师兄没有明说,大家无力探查,便无从得知。她们觉得徒弟是在哄骗她。
她也迟疑过。后来仔细一想,自己把心法都倒背如流了,还是一筹莫展,眼前有现成的法子,不妨一试。
刚开始训练,每日都摔得鼻青脸肿,坚持了七八日,情况逐渐好转,如今,身体越来越轻盈,不但能一跃百丈,浑身都温暖了许多,寒风在侧,也不觉得寒冷。
师兄师姐见成效显著,也来找徒弟请教,以灵石为谢礼。
每个人体质不同,方法也不尽相同,指导起来很麻烦。她本以为徒弟会以“累”为由推脱不理,不曾想,她竟然为他们一一解惑,一改往日的孤傲,表现得相当和气。于是,当初被大家指指点点的讨厌鬼,摇身一变成了香饽饽。
一长串脚印留在雪地里,脚印的主人正缓步前行,发随风舞,衣袂飘飞,周身一股遗世独立之感。
“可以下来了吗?”寒露问。
“嗯。”背后落了一个人,在她开始恶趣味前,红叶及时转过了身。
熊孩子最近又活泼起来,恢复了往日的聒噪和好动,而且越发放肆,前几天,竟然捏了一个雪球袭击她。若是从远处丢来,她自然躲得掉,可某人偏偏不知死活,趁她不防备,把雪球直接塞进了她衣领。
岂有此理!
她火气上涌,想把她的脑袋按在雪地里摩擦,碍于祝余有可能正在云霄峰上看着,以老欺少有失体面,就忍了下来。
不过,要整治熊孩子,易如反掌。除了不断增加水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