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寒露最近过得很郁闷。

好心好意救了人。听人家死乞白赖喊自己“师父”，便顺理成章收了徒。鉴于徒弟身负重伤，还费心费力照顾她。可付出没有回报，徒弟并不给她好脸色。

她心中苦涩，就拎着青霜在树林里横冲直撞，几鞭下去，林中落叶纷飞，群鸟乱鸣。

“别到处撒野。”黄立春坐在山崖上调息，见傻徒弟暴躁了一早上，心头一乐，“你以为师父这么好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弟子的行住坐卧都要照管也，师者......”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寒露气急败坏。

以前这里只有她和黄立春两个人，她是理所当然的掌上明珠。如今情况变了，某人有了徒孙，忘了徒弟，对徒孙有求必应、关怀备至，对徒弟的痛苦视若无睹，甚至幸灾乐祸，她心里相当不爽。

“不想搭理你们。”她冲黄立春扔去一颗石子。

日上中天了，又得跑到百里外的瀑布下给身娇肉贵的徒弟打水洗脸，她无奈叹气，骂骂咧咧一路前行。

一颗鹅卵石径直飞来，黄立春伸手握住，淡淡一笑，将它丢在了一旁。

“你就这样惯着她？”声音自身后传来，清冷而威严。他急忙起身行礼。

红叶背手站在山崖上，看着山道上渐行渐远的人影，懊悔不已。

这大概是她此生犯过最离谱的错，居然把那孩子错看成了丹阳师父。最近整日听她左一句“乖徒”右一句“乖徒”，她心中不满，却只能尽力忍耐。

好歹人家救了自己一命。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而且，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几日她打坐凝神，发现体内灵海已经枯竭，一片道林尽数枯死，千年修行，一朝化为乌有，现在的她和常人无异，还不如常人矫健有力。

可惜！可悲！好在自己一息尚存。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重活一次，她有许多事要做。失去的功力要恢复。升仙失败的原因要查。大死一番后，她突然意识到，之前的千年岁月过得有多单调。剑宗如今如日中天，用不着她再殚精竭虑，往后她想换一种活法。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那孩子古道热肠，及时施予了援手。她心怀感激。

不过，感激归感激，师父却不能乱拜。

她此生只拜一位师父。

她的师父修为冠绝古今，可一剑斩天，能震慑万魔，那孩子功力差到抓只山鸡都连摔了几个跟头，完全没有可比性。

除此以外，她太吵了，从早到晚聒噪个没完没了，实在不讨人喜欢。

还有那只和她形影不离的小藤妖，毛毛躁躁，弱不禁风，居然以“青霜”为名。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不喜欢这里，可眼下无可奈何。不能也不想回剑宗，独自在山间居住，如果遇上虎狼野兽，又毫无自卫能力。除了留在此地，别无他法。

秋末了，山风越来越急，林中呜咽声连绵不绝。冷风刮过，她感觉又在经历千刀万剐，浑身上下钻心的疼。

“元君，此地风大，不利于伤口愈合，不如先回洞府？”黄立春恭敬提议。

他没料到红叶元君会同意让他医治脸伤，更没想到，元君竟然要求给她换一副新面孔。

报答深恩的机会近在咫尺，画皮改容是妖族的拿手绝活，他惊喜万分，当仁不让。

具体样貌，元君说随意。

也是，历经千年风霜的人，早已看淡了人世起伏，岂会在意皮相？

描眉画唇的任务寒露自告奋勇。傻徒弟别的本事一般，但天生妙手丹青，简单几笔，就勾勒出了一张美人脸。

人生天地间，一呼一吸都与阴阳六合密切相关。元君改容后伤口需要静养七日，每日要用与她因缘契合的净水洁面至少三次。

他掐指一算，距离此地最近的净水，是百里外的那条瀑布。既然傻徒弟精力旺盛，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由她来负责。

一道剑光从上空划过，速度极快。第二道紧随其后。接着，数十道剑光先后划过。剑上的人各个白衣飘飞，一派仙风道骨。

摇光峰的弟子下山了。红叶暗想。

剑宗诸峰，摇光峰位属第三峰，峰主朱槿是她的三徒弟，峰上弟子主要负责为剑宗招募新成员。

两百年没见，不知小猪又胖了多少。这样想着，她看了一眼身旁的黄立春，轻叹一口气。整日被调皮捣蛋的徒弟折腾，不瘦骨嶙峋才怪！

“寒露若是看见剑宗的弟子御剑飞行，又要失落一阵子。”黄立春苦笑，“她一直想拜入剑宗门下，可招募师嫌她资质平平，多次将她拒之门外。”

红叶淡淡“嗯”了一声。

那孩子确实资质一般。剑宗历来重视培养下一代，常年在四方广收门徒，但也不会逢人就收。要加入剑宗，即便不是天生道种、灵海丰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