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朝阳冉冉升起，金色光辉普照大地。

树林里，白发老者气喘吁吁，将拐杖高高举起，听到求饶声，心一软，又轻轻放下，只拿手指用力戳了一下徒弟的脑门。

“臭丫头，还敢嬉皮笑脸？出山前信誓旦旦绝不乱跑，一到临安就变卦。”他吹胡子瞪眼，撩起衣袖不断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是你教我的嘛，学好本领，行侠仗义，除魔卫道，保护苍生。那只蟾蜍偷东西，当然得抓住他。”徒弟理直气壮。

“那你倒是好好学本领啊，整日偷懒耍滑，贪玩贪吃，简直不成体统。”老者言语在责备，语气却十分宠溺。

说到“贪吃”，徒弟挠挠头憨笑，双眼直勾勾盯着近在咫尺的烧鸡：“师父，我饿了，好饿啊，我好久没吃东西了。”边说边揉肚子，一副可怜相。

“忍着。言而无信，不给吃。”话虽这么说，东西却递了过来。徒弟在一旁狼吞虎咽时，老者一脸欣慰，“慢点儿，别噎着。”

寒露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将这几日的经历徐徐道来。

听说蟾蜍精终究还是逃了，黄立春面色不悦：“小崽子溜得还挺快。下次碰到他，别再心慈手软，先断他一条腿。”

听说寒露救了个身负重伤的人，黄立春一番赞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乖徒宅心仁厚，甚好。”

得知用的是回阳丹，他狠狠心疼了一下。

这丹极其珍贵，他总共只有三颗，三百年前吃了一颗，剩下的两颗，一颗自己留着，一颗让寒露随身携带，为的是万一哪天遭遇不测，关键时刻能捡回一条命。

说了这丹极为罕有，傻徒弟竟然还将它轻易喂给了别人，看来是把自己的叮嘱当成了耳旁风。他欲哭无泪。

事已至此，责备毫无意义，他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颗：“把它收好。只能在你自己生命垂危时服用，记住了吗？”

但愿傻徒弟此生都没有机会用到它。他心想。

“记住了。”见师父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寒露乖巧点头。

师徒二人晃晃悠悠前往石室。头顶天蓝云白，身旁微风飒飒，一老一少有说有笑。

“她醒后，你可曾问她为何受伤？”

“没问。她连姓名都忘了，估计也不记得受伤的原因。”

黄立春“嗯”了一声。傻徒弟收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做徒弟，他心头生起一丝忧虑。听到“她穿了一身红衣”，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随即又打消了念头。

不可能是她，她已远离凡尘。

这几日，傻徒弟跑得无影无踪，他借助铃铛上的追踪咒一路追到邙山，途中听说了红叶元君升仙的事，才明白，原来剑宗发布禁令，是为了给元君保驾护航，同时避免天雷伤及附近散修和妖修。

说起来，他和那位元君也算老相识。他们都是诛魔大战的幸存者。

在他心中，红叶元君是个奇女子。

千年前，她是天生道种，初出茅庐便名扬天下，令各大门派对剑宗羡慕不已。

当年，时任剑宗掌门的丹阳元君时刻将她带在身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丹阳对她的关门弟子疼爱器重有加。

大战后，剑宗几乎灭门，她以一肩扛起复兴宗门的重任，最终使得剑宗雄威重振、傲视四方。修仙界历来波诡云谲，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千年岁月，说短，不过弹指一挥，说长，只有亲身经历过，才清楚其中的孤寂与煎熬。

得知红叶元君成功升仙，羡慕、佩服之余，黄立春心中更多的是感激。

元君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至今感怀于心。

行至矮峰下，傻徒弟还在喋喋不休，他摸摸她的脑袋：“走，带为师去看看你给我收的好徒孙。”

石室内，红叶盘腿坐在石床上闭目养神。

她先仔细回想了一遍昨日发生的事。

天时已到，天雷轰顶，元虹破天，天梯降落，她登上天阶，行过大半，火凤接引，一切相安无事，直到天门大开的那一刻......后面的记忆一片空白。

再接着，便是师父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一瞬间，她百感交集，心中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只剩下呼唤。一遍一遍的呼唤。

但师父并未认出她，问完姓名，还又随口给她取了个名字。

说来也是好笑，这两个名字与她宿命般绑在一起。

一千多年前，师父让她在“霜降”和“红叶”之间选一个，她选择了后者，而今，师父连另一个选项都没给。

不过也好，眼下正需要隐藏身份。升仙失败的事若是传将出去，对剑宗的声名不利，还会打击弟子们修行的信心。

她思索良久，还是没想明白为何会失败。若非天意弄人，便是人为破坏。要说人为，遍观元极大陆，目前仅一人有此能力，可那人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难道最近二百年，修仙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