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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诚如凌裔所言,他的确对阴阳咀一年一度的桃花节不感兴趣。加之余拾愿眼底泛着的暗青长久不消,他就更没了游街的意思。
“我不出去玩,在客栈当当账房先生挺好。”
凌裔谋了个管账的活计,整日敲敲算盘,聊聊天。闲来无事时把客房里的画本子也挪到了屋外,人来人往时也能多赚点零碎钱。
余拾愿还是清晨而出,日落而归,每日的行囊在傍晚时分都塞得鼓鼓囊囊。
今日的外出流程还是同往日一般,在想着平樱道上偶遇的那串玛瑙珠串后,余拾愿还是决定临时出趟远门。
归来已是亥时,夜色已深,怨灵在半烛的胁迫下井井有条地前进,路边的摊点已经用粗麻布盖上,等待着天际蒙蒙亮时重新开启。
她的脚步急切,想到小郎君苦苦等待,日日又不肯开口挽留的小矜持时不觉心头一暖。
临到尽头,她又理理跑得有些乱的发髻,正正衣冠,方才推开客栈门而入。
“凌裔……”
“仙长怎会在此?”
余拾愿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
不远处,消失了数日的顾陌尘登堂入室,小郎君与其对立而坐,两人有说有笑,极为刺眼。
……
小郎君这两日都在偷着乐。
自打被撞见他同空桑山大弟子相谈甚欢后,余拾愿从早忙到晚的坏毛病自动改正,甘当小尾巴的位置也由他拱手相让。
“姑娘近日不忙?”
“仙长不是也挺闲。”
表面稀松平常的问候背后夹枪带棒,余拾愿的脸色在见到顾陌尘的大部分时间里就没怎么好过。
凌裔日常出来打着圆场,一番撒娇讨好后哄着余拾愿坐在一旁继续虎视眈眈盯着。可即便如此,她从始至终都没有限制过他的任何交友行为。
……
是夜。
“完了,灭了!灭了!”
余拾愿在一阵尖叫响起后仍心静如水地躺着,她下意识想要将吵闹之人抓住,可摸了半天手边空空如也。
“我能再揪你一根头发吗?”
一蹦三尺高的小郎君捧着即将熄灭的鸳鸯七绕到床边,不等回答,便一脸认真地在铺满一床的长发中精挑细选其中最为茁壮的一根,打算为三界大事贡献一份微薄之力。
“仙界话术也就只能骗骗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妖。”
余拾愿睡眼惺忪,就连懒腰都懒得伸,她抬眼瞄了下兴致勃勃之人,虽说满嘴嫌弃,可脑袋还是往床边位置挪了挪,方便大事进行。
“他岂敢骗我。”凌裔满脸写满了笃定,手上力道刻意放轻,“几百年前我在天界好歹也混得风生水起”。
要不能被天帝瞧上?
说完,将墨发用空桑仙法幻化,缓缓注入灼灼燃烧的花芯之中。
感受着头顶忽然加剧的暖意,余拾愿点头以示认可,同样也没忘记当年自己做过的荒唐事。
回想了下小郎君生气的后果,她长叹一声,再次挑起认错的重担,可头皮上不断传来的酥麻感催生着困意来袭,千言万语到了嘴边终究化成了一声轻哼,“嗯”。
“顾陌尘说三千发丝皆为情,鸳鸯七以万化一,日日夜夜用泽寄君仙发供养,可阻断其一方妄念,如今我将东西偷来,阻断三生簿上你的这份情思,也不知能否成功。”
对于结果的未知让凌裔心里倏地有些没底,“嗯……他该不会真的骗我?!”
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的确存在,可已成往昔,沧海桑田都不足为奇,他个过气小仙被狗眼看人低也不无可能。
想到这,凌裔吓得薄唇微抿,抓着余拾愿垂放在腹部的手,紧张兮兮问道,“他不会把我的灵珠也剖了吧?”
余拾愿摇头否定。
她与顾陌尘遇见实属偶然。
当日出手相救,也不过是见顾陌尘初来乍到,被人为难,方才出手教训了再次祸害的几个小妖一番。
若是换做旁人遇险,她亦会如此。
更何况灵珠也是她亲手所剖,当日顾陌尘未阻止,也未赞成。
“得了吧。”凌裔压根不信,他半起身子,手肘压在床沿,撑着脑袋,借着斑斓昏黄的烛光,细细描摹着余拾愿的一切,少顷,也不知从哪儿得出了结论。
“空桑山人最为心狠手辣!”
余拾愿笑道,“给你报仇也不行?”
“可以!”
一听这话,凌裔那还顾得上害怕,就连好不容易被救活的鸳鸯七都被他抛之脑后。
扑腾两下,将鞋子踢得乱飞,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将外衣脱下,准备就绪。
余拾愿起先还躺得规规矩矩,被褥被掀开,一阵凉风钻了进来,她想往里面挪挪,可随着另一侧床榻下陷,腰间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