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绒山5

直到一个半月之后，二人西北与中原交接的泾悯道附近时候，他们遇到了厉千刀那队人。

人最怕的往往是气急攻心的冲动。

厉千刀从大雪林子冲出来拦住他们去路时，任玉龙最担心的，不是他们是不是厉千刀一队人的对手，而是靳长风要为林晚报仇的冲动。

任玉龙远远看到厉千刀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地走到靳长风跟前要拦住他，但靳长风看到厉千刀的时候，他想的便不是一回事了。

这人的脸上，好像就写着这么一行字：

这，狗，娘，养，的，杀，了，林，晚。

他想都没想就向着厉千刀冲了过去。

靳长风上次能跟厉千刀面前打个平手，但这次就不同了。

在他差点被厉千刀从马上打落下来的时候，是任玉龙冲了上来将他扶住了。

任玉龙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队人都打倒了，然而他挡在靳长风身前要替他帮林晚报仇的时候，靳长风却在他身后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这条狗，我要亲手杀了...”

“长风小心！”任玉龙忽然转身猛地将靳长风往自己身上揽去。

明刀易挡，暗箭难防。

要不是任玉龙反应快，那支箭就插在靳长风胸口了。

伤的是靳长风，痛的是任玉龙。

盯着靳长风肩膀上的箭，任玉龙脸色铁青，他死死握着靳长风的手，咬牙低声：“在这里别动，我马上回来，等我。”

任玉龙三刀先杀了厉千刀。

后拿着厉千刀的刀，望林子深处一投，林子里接连一声惨叫。

惊起一行寒鸦离林而去。

任玉龙将靳长风抱到自己马上，抱在身前，溅起漫天飞雪，飞奔着向北而去。

“忍着。”

那晚去到泾悯道的时候，下起了鹅毛大雪。

大雪在靳长风的狐裘上，又蒙了一层白。

路过一处废弃宅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往里走的时候，总觉得这宅子十分熟悉。直到走到环廊下，远远看到荒废多年的院中的那棵红梅花，任玉龙蓦地停下了脚步。

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少年拿着红梅枝，仿佛笑着向自己奔来。

“任大哥，你一夜白头了。”

“任大哥，可不是与你说过嘛，平日里不要那么凶，你瞧，这不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都长出白发来了..."

“任大哥，你不会舍得把我毒哑的啦！”

怪不得熟悉了。

当年也是大雪翻飞的时候，当年的懵懂少年还给自己折了一支红梅。

少年还是那位少年，那点红梅却成了自己的心头血。

大雪模糊了月光，大雪染白了红梅。大雪落在二人身上，将月光带进眼里，将红梅吹过心房。

靳长风抬手拂去任玉龙头上的雪，结果刚拂走了，又披上了一层。

他疲惫地笑了笑：“大哥，你一夜白头了。”

一个没站稳，倒在任玉龙臂弯里。

“是，我一夜白头了，”任玉龙将他搂在怀里，“进去再说。”

任玉龙搂着他入了屋里坐下，靳长风看着地上那堆熟悉的木柴，笑了笑："五爷，你看，这堆火，还是八年前的柴。"

“泾悯道夹在西北跟中原之间，这些年越来越乱，该搬走的都搬走了，谁还会到这儿来。”

“是啊，”靳长风四周环视一圈，眼神有些暗淡，“西北跟中原的刺，早就该拔掉了，汝平那些吃着朝廷俸禄的人，咳咳...屁事没干好一件...”

“别说太多了，”任玉龙担忧地看着他，“先坐下，我去生个火。”

屋外寒风呼啸，就好像有成千上万皮野狼在朝着这废屋嗥叫。

任玉龙生火之后，又将自己的外袍给靳长风披着，结果靳长风一下子就凑到任玉龙怀里。

"还是五爷的胸口暖和。"靳长风咳了几声。

任玉龙一手揽着他，一手撩着柴火："长风。"

"嗯？"靳长风闭着眼。

任玉龙滚了一下喉结，低声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就这么丢下我？"

靳长风蓦地睁开眼。那些火花真刺眼。

"我一定，一定，一定会找到鬼见愁，一定，会让胡不喜救你的。"

靳长风没有看向任玉龙，但他觉得，任玉龙的双眼，一定是红的。

大概是火光照出来的。

"大哥。"靳长风定定凝视着火堆。

"嗯。"任玉龙吸了吸鼻子。

"就算我真的死在这个冬天，你也别难过，我说过的，我其实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你而已。"靳长风苦涩地笑笑。

"那你为什么不利用我一辈子，”任玉龙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急了，心里叹了口气，才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