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水5
昨晚一场大雨下得淋漓尽致,将天地间的尘埃污垢都冲刷得一干二净。
今日晨起时的晨露格外的剔透,剩余在屋檐边边上的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
旭阳才垫着昨晚残留的水雾升起,城里上下已经开启新的一日的繁忙,行人踩着路上一滩又一洼的水麻木地向前走着,溅起的污水都蹭在裤腿儿上。
行人路过裎关侯府门口,见着门口二位侍卫凶神恶煞的模样,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加快脚步便从门口离开。
侯府内一片安静,雨水滴落的声音更加明显。
天亮后管家几次走到房间门口,眼神询问门外值守的随从,随从每一次都一副为难之态摇摇头,管家也只好双手负在身后,轻叹摇头,转身便离开了。
管家一边走一边摇头小声叹气:"从前一个是个好色也都算了,现在新来的竟然也是个纵/欲的...还都是好男色...哎...现在年轻人...哎..."
"他说你纵/欲,"任玉龙刚醒朦胧,将靳长风一把搂进怀里,眼都没睁开,喃喃道,"还沉迷男色。"
任玉龙二人昨晚磨蹭到近天亮的时候才睡去,今日二人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任玉龙许多年都没试过睡得这么沉稳踏实,如今一觉睡到自然醒,也不大舍得从这温柔乡里醒来。
靳长风的腿在被里踢了任玉龙一下,转身面对任玉龙,腿又压在任玉龙腿上,点点头,鼻音浓浓地说:"嗯,我是沉迷男色,沉迷大哥的男色,无法自拔。大哥昨晚睡得可好?”
“嗯,好,”任玉龙将他搂近,亲了亲他脸颊,“睡得好。”
“那就好。”靳长风也在任玉龙嘴角亲了一下。
任玉龙提了提嘴角笑笑,然而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似是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里往外跑去。
这温柔乡有脾气,不叫人安稳舒适许多,任玉龙本也不打算理会,他微微睁眼,却看到面前的靳长风厌烦地皱起眉。
那喧闹声隐隐约约带着一声声"裎关侯""厚颜无耻""滥用私刑"云云的话,任玉龙朦胧睡意被催醒,他低头安静看着靳长风,将他脸上落下的碎发拨开。
靳长风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睁眼看向任玉龙,亲了他一口,说:"大哥你再睡会儿,我去处理一下事儿。"
靳长风说着便慢慢坐起来,活动活动脖颈肩膀,同时喊了声"小井",紧接着一直侯在门外的小厮闻声而入。
"裎关侯?"任玉龙半坐起来,双眼都没完全睁开,手放在他背后,上下抚摸着他的脊梁。
靳长风回头看了任玉龙一眼,做了一副委屈的嘴脸,为难说:"这世道,只认疯子。"
任玉龙明显赞同地点点头,靳长风裸露着上身从床上下去,随手从衣架上拿过一件里衣披上,走出屏风,小井立刻上前伺候他洗漱。
任玉龙看着屏风上的倒影,缓缓躺下,仰望着屋梁。
"年多以前,听说自己要找的人在南边,我便从泰歧观南下,本来到了潼水这片,也只是路过,落脚歇息一下,顺便打听一下有没有那人的消息,结果没想到那日我才到这儿,就见着了不该见的活儿。"
靳长风的声音从屏风外懒懒洋洋地传来,竟撩得任玉龙满心满眼都是昨晚缠绵承欢的情景。
靳长风接着道:"光天白日的,那李明钰自己大摇大摆地坐在马上,马屁股下边儿竟拴着一个大活人,瞧清楚了,也就是个年轻人,脸上身上都是被打过的痕儿,李明钰坐那马上跑得快,那人被拖在泥石地上,也拖得快。那血拖一路了,都没人敢去擦。"
任玉龙听到这里,眼前本来美好的情形一下子消失不见,他转头看向屏风。
靳长风在铜盆里洗着脸,擦过脸后,继续说道:"后来我打听了一圈,才晓得怎么回事。方才那管家的话你也听得见了,那李明钰竟也是个断袖,好男色这一口也就罢了,但是在他手里把断袖的名声弄坏了,那就不得事儿了。"
"他把人家怎么了?"任玉龙从床上下来,倚靠在屏风边上,看着靳长风问。
小井不敢看任玉龙,一直低着头,而靳长风看了他一眼,才缓缓道:"行事儿的时候好着用强的,捆,打,抽,烫...你能想到的,一样不缺,听说从他身子下下来的,不是伤就是残,好像还出过几次人命呢。"
任玉龙挑眉:"没人追究?"
靳长风嗤之以鼻,煞有介事地瞥了小井一眼,又低着头洗手,边洗边说:"早前管要的男子都是馆子里的人,那些人无亲无故,就是死了,他给点银子那老鸨便什么事儿都抹净了。可那回他看上了位清白人家的孩子,听闻那孩子也有那龙阳之好,就想着法子把人家哄着骗着到自己床上去了。是吧小井?"
任玉龙闻言斜睨那小井一眼,只见小井听到这里,脸色一青,不敢说话,便扶着靳长风到梳妆台前为他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