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水5
任玉龙从铜镜中看着靳长风,靳长风也看着任玉龙。
靳长风继续道:"李明钰下手没个轻重,结果竟在床上要了那孩子的命。那孩子家里清贫,但是位幺儿,家里都疼爱着。这码事传回家中,二老一下子就晕过去了,做大哥的又痛又恨,赶着就到侯府上要讨个公道。"
"李明钰就是这地儿的霸王,从前用银子摆平惯了,这回也想着用银子搪塞过去,"靳长风看着任玉龙,"但就是家里穷,那也不是给这么侮辱的,人家大哥不收这银子,还在侯府门口闹着,李明钰一气之下,就拴着人家大哥在街上游街示众了。"
任玉龙见那小井双眼发红,他又问靳长风:"你救了那人家大哥?"
靳长风低头抿嘴摇头笑笑:"世上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但是能治恶人的,只有疯子。"
"所以后来我便先瞅准了李明钰好的哪一口,装模作样地在他眼前显晃几把,紧接着自个儿送上了门去,然后跟林晚将他给绑了。反正从那屋的门出去,只能有一位是裎关侯,既然出来的是我,那我便是裎关侯了,"靳长风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脖子上挂着的玉牌,
"要是还有不认我的,便打到他们认为止。至于府外的百姓,他们根本不在意谁是裎关侯,他们只管着自己一日日的生活能不能过下去,谁叫自己裎关侯了,那那人便是了。可是大哥,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嗯?"任玉龙双手环抱胸前,耐心地看着他。
靳长风道:"最可笑的,是我走出来说我就是裎关侯的时候,就连李明钰自己的那两个贴身侍卫高辛和胡渐,二话不说,直接管我叫侯爷了。不过这侯爷既然是顶着无恶不作的名号,那我既不是本人,又何苦毁了了这名堂?所以之后要做的恶,我闲来无事,也做上一番,不在的时候,叫人顶着裎关侯的名儿,无恶不作。反正到头来只要别人恨的,都是裎关侯,就足够了。更何况,与我靳长风,又有何干系?"
"所以说,恶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疯子,"靳长风觑了任玉龙一眼,"李明钰,他自己把所有人都逼疯了,最后害的是他自己。"
任玉龙蓦地问:"那会儿你给他李明钰碰了吗?"
靳长风愣了一下,从铜镜里觑了任玉龙一眼,随即笑道:"鬼府的鸳鸯金刀,我还是能使的,况且这李明钰就是个草包,他使的那些武功,中看不中用。"
"刀呢?"任玉龙轻轻摇了摇头,问,"我看看。"
"在窗台边儿上,大哥自己看去。"
就在这时,两声敲门声后,房门被从外轻轻推开,管家进来的时候有意无意看了任玉龙一眼,却不敢多看,碎步便走到靳长风身边。
"老爷,"管家弯腰道,"那李明钰的弟弟在府外吵着,说要寻他哥来。"
任玉龙闻言回头望向靳长风,靳长风却像丝毫不意外一般,点点头:"李明悟对吧?"
管家连连应是,靳长风一边站起,管家连忙便去伺候他穿外袍。
靳长风又懒懒道:"李明钰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李明悟。这李明钰对他弟不咋地,二人虽是一个爹,却是两个性子。这李明钰游手好闲,欺善怕恶,他弟李明悟竟是个读书人。虽然自己母亲是个妾,在家里头总是被欺负,但是他母亲却把他教育得很好,心地善良,为人正直,可就是个死脑筋的人。这李明悟本要到汝平寻淄亭李氏求学的,都已经走到半路了,结果半路听到自己哥哥出事了,就立刻往回赶了。"
"竟是个有血性的。"任玉龙冷笑一声。
"是,"靳长风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故作苦恼道,"最烦人的也是这种人了,大哥你说,是不是?"
任玉龙与他对视一眼,赞同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靳长风笑着伸了个懒腰,对管家道:"任大侠昨晚累了,都没怎么吃东西,你下去给准备点吃的吧,让李明悟进来吧。"
任玉龙"啧"了一声,瞪了靳长风一眼,可那小子已经笑吟吟地往外走去了。
出去了也罢,还听到那小子的声音。靳长风又问:"哦还有,那个掌柜的儿子,抓到了吗?"
管家答道:"还在找。"
只剩下小井在房间里,小井看着任玉龙,唯唯诺诺地不敢上前,好不容易走到屏风边儿上,才小声问:"任...任大侠,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给您做吃的去。"
任大侠三字,听着十分不舒服。
更像是在调侃他。
靳长风去到前厅,李明悟已经被那两位贴身侍卫摁在地上。
李明悟年轻,虽然是一屋檐下长大,可他身上却没有半点纨绔子弟的模样,反倒多了许多寒门弟子的做派,身上一袭布衣,眼神坚定,一副儒生之态。
如今被二人按着,他却丝毫不肯就范,龇牙咧嘴地就要挣脱开来。
靳长风大摇大摆地走到主位上翘着二郎腿坐下,管家立刻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