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水2
着靳长风,随着靳长风带着自己走到贡台最左边跟前。
靳长风伸手一样一样地指了指贡台上摆放着的物件,说:"你还记得吗?水云身,《东麓百穗图》,还有幻和观音像..."
靳长风回头看了任玉龙一眼,神色平静,仿佛不过就是将自己的好友带到自己珍藏阁中,然后细数家珍。
任玉龙却分明从靳长风脸上那点所谓的平静中,察觉出眼底深处的丝丝悲哀,他目光迟迟地扫了台上物件一眼,随后又转回到靳长风脸上。
"任大哥..."靳长风忽然自顾自地嗤笑一声,回头望向任玉龙,目光却慢慢停在任玉龙肩膀的血染上,"大哥...你要是喜欢的话,我都送给你。"
靳长风说完,才慢慢将目光移回任玉龙脸上,二人对视许久,天后从高处越过他们,望向庙外混沌的夜空。
任玉龙一动不动地看着靳长风,靳长风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上,身上名贵的衣袍滑着雨水滴落。
就是一瞬间,任玉龙其实很想伸手替他捋开脸上的碎发,更想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可是自己的手被靳长风攥在手里,他又不愿抽出。
靳长风见任玉龙无动于衷,他蓦地自嘲笑了一声。
任玉龙反手握住靳长风的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靳长风低了低头,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任玉龙,眨了眨眼,忽然沉声道:"大哥..."
"嗯?"任玉龙凝视着他双眼,耐心问。
靳长风挑挑眉,深吸一口气,才道:"大哥...如果...”
“如果我把这些都送给你,你能不能..."
"能不能原谅我?"
屋外一声惊雷响彻云霄。
任玉龙的心好像也被那一道闪电劈了一道。
他好像也从来没有恨过他。
但是这么一句“能不能原谅”,反而无缘无故地教他觉得心中颤抖了一下。
他紧握着靳长风的手,滚了滚喉结,沉声问:"原谅你什么?"
靳长风低下头,嘴角干涩拉扯着的笑意无奈又无力,他把手从任玉龙手中拿出,放在他双手前臂上,来回抚了几下。
“是啊...原谅我什么...”
任玉龙轻轻伸手放到他脖子后,多么想要一下子将他带到自己怀里。
但靳长风却始终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自嘲笑笑,低声喃喃道:"大哥...你其实什么都记得..."
“你什么都记得...”
"但你一句不记得,就都不重要了。"
他其实什么都记得。
可他一句不记得,就都不重要了。
任玉龙以为自己是分不清真假。
但其实是愿意和不愿意。
在泰歧观时,靳长风曾经跟任玉龙说过,要想知道自己脑海中的画面是真是假,就问问自己的心。
自己心里的一起一落,一欢一愁,是不会骗人的。
叶落无声,菩提知道。
可是过去这些年里,任玉龙脑海中出现过的每一个画面,明明都会让他他觉得心口温暖,可又为什么,每当醒来的时候,却又觉得分外悲凉和哀伤。
“长风。”任玉龙沙哑念道。
靳长风牵着任玉龙的手,带他走到那宝剑水云身前,拿起水云身就送到任玉龙手里。
“你还记得这水云身吗?”靳长风说,“我之前在樵山那驿站与你说过的...我很久之前就想着...以前你时常给我说秦宜米旷的故事,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的,后来这些年里寻了很久很久,可是还是一直没找到,直到后来我偶然遇到简学而...”
“我记得,”玉龙低头看着手上那已经长满了红锈的名剑水云身,他吸了吸鼻子,打断道,“我记得。”
"嗯..."靳长风双眼有些发红,他微笑点点头,垂眸片刻,小声自言自语,“你记得就好...”
随即他又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其实那会儿我本来还想着把烟霞客也找来的,可惜烟霞客随着米旷前辈埋土里了...我想...挖人家山坟,好像不太好...但是大哥你想的话,也不是...”
“长风。”
任玉龙缓缓抬头,自己的眼里明明已经满是泪水,可他却仍旧平静地凝视着靳长风双眼。
屋外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在厮打着这岌岌可危的破庙,雨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天后神像上,天后眼角竟落下几滴泪水。
石做的神像又怎会落泪?
任玉龙一手拿着水云身,一手捏着袖口,轻轻擦去靳长风脸上的雨水。
那分明是雨水。
可靳长风的双眼,为什么也是通红的。
“长风...”任玉龙想了很久,到最后说出口的,是一句,“你冷不冷?
靳长风“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