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之宴
“扮魂扮鬼?”
“没错。”
“你是说杏花楼今晚大宴宾客,要渝娘为宾客跳一支名为‘魂归’的新舞,所以专门找人在之前夜里扮鬼,或者扮那被鬼缠身附体的人。他们这么做,只为给今夜这大宴和新舞造声势?”
“嘘……”
宴州城过午繁华升腾,破衣烂衫的少年停下脚步,转向猝不及防,被迫跟着他停下的凌风雪,然后把食指贴上自己唇峰,超凌风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长街上人潮流动,劲瘦挺拔的少年郎和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突兀地停下,把街市人潮豁开一道口。
“这种事杏花楼哪里能让透露,是兰湘姑娘悄悄告诉我的,她说要是这事说出来让大家听见再被周主事知道,那她这个月所有的琴肯定就白弹了。”
澹台傲言罢,看面前人把了然的笑容洒进街头的午后尘光。
“杏花楼找人跳‘魂归’,为了起声势舞又找人扮归魂,结果楼外面的人演得尽兴,楼里面渝娘夜半几句话一曲歌,却把鬼神传闻的源头吓得不轻,”澹台傲离凌风雪很近,他抱臂,互抱的手肘微微松向外碰了碰凌风雪,意有所指道:“没准儿是他们一个不小心,扮着扮着就把真魂儿招来了?”
“归来魂不过个说法,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是魂儿。”凌风雪很无辜说道。
他解释,澹台傲彻底被逗笑。“凌公子我的意思是,渝娘昨夜的歌声与她没头没尾的那几句话要是放在阴森森的夜里拿出来,可不就是戏文里闹鬼的桥段吗?再说了,”澹台傲抽出手,抬起来在凌风雪肩上一拍,“哪有像哥哥你这样好看的魂儿呀,是吧?”
澹台傲只是想朝凌风雪开个玩笑。
可在凌风雪回应的语气听来,这些话并不是玩笑,而是什么沉重的不该说的话。他问澹台傲,“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澹台傲收回了手。刚刚他搭手在凌风雪肩头,也切实感觉到了对方在自己玩笑出口之时,整个人都抖了抖。
“我……我不当如此,”澹台傲收敛起调笑神情,刚刚慌忙从凌风雪肩上拿开的手此刻不知所措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正色道:“对不起凌公子。”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凌风雪又微笑,反安慰起对方来,他道:“我真的只是在问,方才…你叫我什么?”
凌风雪迈开步子继续了向前,待澹台傲追上去,他才又道:“刚才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个称呼我好久都没有机会…”凌风雪顿了顿,“没机会再听到了。”
凌风雪唇边淡淡的,矜持有礼的笑意还在,澹台傲看着,觉出些苦味儿。
“哥?”澹台傲试探着问,“这个?”
凌风雪侧首。
“公子有个弟弟?”
“以前有。”
“以…以前?”
澹台傲怔了怔,停下脚步。
周遭清冷,他们竟就这样,还没在烟云相连的繁华里并行走到尾,没在横斜曲直的弯转里绕几回,不觉间,就已路至黯然处。
凌风雪也停住,背街小巷里没人聚集,零星几人自由来去,步履匆匆间裹紧着外袍抵御风雪的冷意。
他们擦肩白衣公子。白衣公子叹息,孤寂形容落入澹台傲眼底。
“往事飘零不必执着,既已归来,该看看当下的,”凌风雪微笑,寒风吹起他白衣单薄,“是我的不该。”他道。
“渝娘的事,我们去找线索吧。”
澹台傲不再玩闹,点点头顺着凌风雪:“听你的。”
“这会儿想到去哪里找了吗?”凌风雪问,他注视澹台傲,看对方正经起来,眉目朗然,纯粹温暖,像灿烂在冬春之交的大太阳,能融化孤寂的角落边隅里,所有的呼啸之风极寒之雪。
“凌……公子?”
凌风雪回身,大太阳把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你说什么?”
“我说渝娘的事容易,可凌公子你自己也说昨夜‘撞了鬼’,你就不想弄清楚这风雪夜归来魂的传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你认为风雪夜归来魂的传闻不是兰湘说的‘造声势’那么简单?”
“凌公子觉得呢?”
“直觉告诉我,昨夜的‘归来魂’会牵扯出什么大事。”凌风雪道:“这件事得问问风雪里走夜路的人才能知道。”
“什么人会在风雪里走夜路呢?”澹台傲对上凌风雪的目光,道:“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去找…”
两人同时开口。
“打更人。”
“包子摊儿。”
“……”
澹台傲说完向前,“走吧凌公子,去包子摊。”
“哪儿?”
“包子摊儿!”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