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着结亲,那就不耽误阮家另择亲家了。
场面话自然是圆得漂亮,可是老爷心里哪有不清楚的,江家就是看着朝局的风向变了,没有联姻的意思了。
这变脸变得比唱戏的都快。
老爷将信件给太太看了,太太怔在当地。与老爷不同,她难以相信她的亲哥哥就这么弃她于不顾了。毕竟婚事不仅是关乎阮珩,更在于江家和阮家的利益联盟。
可是江家此时,看来是恨不得拍着马离阮家越远越好,而且这后面,恐怕不止她哥哥,还有她父亲、这个江家家主的意思。
阮珵说的是对的。
太太终于绝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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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在老爷的书房里。
“这封信,你看看。”老爷将舅老爷的信也拿给阮珩。
阮珩仔细读过,便将信放回了远处。
“这下可合了你的意了吧?”老爷垂着头,不无讥讽地问。
与江家联姻无疾而终,阮珩自然高兴,至少松云今后的处境不用他太担忧了。不过,阮家的前途,又让他不能不忧心。
阮珩知道,如今江家一定不是唯一一个,要与阮家划分界地的人家,昔日的姻亲和盟友,在阮家与幽王的联姻后,恐怕都要重新洗牌了。
阮珩见他父亲的模样,在几日间便苍老了很多,一定也是因为这些事情而忧思不堪。
“父亲说的这是哪里话。”他无奈道,又问,“阮家今后何去何从,父亲是如何想的?”
老爷冷笑了一下,说:“难得你还记得阮家何去何从啊。”
又问:“我倒是想问问你,眼下准备拿阮家这个烂摊子怎么办?”
阮珩听老爷如此问,心中惊讶,向来对于家中大事,老爷总是只跟大公子阮珵讨论,而这还是第一次,老爷问他对前途大局的看法。
阮珩知道,那日争吵后,老爷虽然生他的气,但心中还是看重他的。
毕竟如今,他也没什么别的选择了,不同于太太,他对三公子的看法也比较清醒,知道他是个不着调的,而对于前不久才分化成乾元的五小姐,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印象,小十六还太小,远水解不了近渴。
老爷的这一问,恐怕也有考察的意思,看看他能不能担当家中的大任。
阮珩近日,对家族之事其实也想了很多,于是,他略一思忖,道:
“若论忠君之道,阮家应当与皇上同心同德。但……”
“但是什么?”老爷问。
阮珩说:“但是,毕竟兄长于归幽王府,于孝于悌,孩儿认为,不能不多加衡量。”
老爷看着他,半天都没有说话。
老爷此刻心情复杂。
他何尝不是在两条路之间辗转,不过,他衡量的东西,与阮珩衡量的是不同的。
老爷心中想着,若是阮家就此认命,就这么与幽王绑死在一条船上,为幽王鞍前马后效力,倾尽所有扶持五皇子,幽王或许看在阮家顺服的份上,会对大公子好一些,但阮家也会因此前途未卜,不能不说是一条险路。
幽王和太后扶植五皇子,毕竟是占着外戚、权臣的名头,不管再势大,终究不像皇帝亲手选定的三皇子那样名正言顺。就眼下的局面来看,夺嫡之争也只有四成胜算,并且隐隐有疲弱之相,前途是不容乐观的。
而若是阮家顶住压力,始终不陷于幽王阵营,依旧与党争保持距离,甚至倾向三皇子,或许保得平安的几率还大一些。
只是,如此这般,便是舍弃大公子了。幽王本就不喜欢阮家,若是阮家还不俯首帖耳、百般讨好,大公子嫁过去之后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老爷自知残酷无情,但矛盾煎熬了几日后,他心中的天平已然倾向为了阮家的大局而放弃长子了……
老爷本想,经历了太太先前对魏月融和松云做的事,阮珩或许会因太太而恨屋及乌,不再那么顾念大公子,甚至因此同意他的选择。
可是,没想到阮珩竟重情义至如此的地步。
“要是按你的想法,到底该如何做呢?”老爷又问道。
阮珩答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忠悌亦难两全,孩儿自小多蒙兄长关照,宁愿舍忠而取悌。”
阮珩的回答丝毫没有犹疑,足见真诚,老爷即使常常因他的幼稚而生气,但此刻也不能不动容。
阮珩竟能不顾前嫌,丝毫不曾迁怒于阮珵,反而宁愿冒着风险和损失,也要保全他。
老爷长吁了一口气,半晌,道:“你是个好孩子,回去吧,为父再想想。”
正当此时,书房门外却传出一个声音。
“父亲不必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