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坑
俞唱晚和小豆苗上前坐在那两杯茶后。白瓷茶杯中的淡青色茶汤,飘出袅袅清香。
杨颂之掀起眼皮,只见粉色的指尖捏着釉白胎薄的瓷杯,送到不点而丹的唇上,颊边落了几丝不服管的碎发,那嫩水葱将其别到了耳后。
刚好,她的脸闯进他的视线,日光洒在俞唱晚脸上,与薄红相互交织,他都能看清那层绒毛,她抬起眼来,圆翘的眼中藏着一颗琥珀色的眸子,泛出淡淡的柔光,如清澈的泉,一眼就能望到底。
“嗉。”
一声嘬水声极其响亮。
小豆苗登时臊红了脸。
他真不是故意的,方才端起茶杯吹了吹,小心地抿了一口,入口清甜再是略苦的滋味漫上来后有回甘,他没喝过层次这么丰富的茶,这么想着便把一杯给干了,谁知一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云飞瞄了眼主子的脸色,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么多年,头一个人在他家主子面前这么失态,偏生他主子只能绷着一张脸说无碍。
下一瞬,两记眼刀飞过来,飞云立即收了笑,站在旁边当木头人。
墙外安静下来,似乎郑家兄弟已经离开。
一杯茶喝完,俞唱晚起身道:“搅扰公子多时,我们该告辞了。”
杨颂之垂下眼,“我让人送你们。”说完起身离开,跟先前说衣裳很是合适她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
红晕渐褪,俞唱晚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荷茎绿的衣裙,只有衣襟、袖口、以及裙襕绣着菡萏,下裙随着她的动作,在日光下泛出隐隐的光泽。
她好奇地牵起裙子抖动,就如风吹水皱的湖面般闪着波,再下面……是她那双浆洗得看不出本来颜色且毛边的绣鞋,笑意微滞,手一顿,放下裙摆,将脚缩进裙下。
云飞没说话,带着姐弟二人穿花拂柳到了一道门前,“从这里出去一直往西就能到城门。”
俞唱晚二人道了谢。
下来几步台阶,她回头,原来是一处侧门。二人先去了宁和堂——她不能穿这身衣裳回去,否则解释不清。
阿旺看到这样的俞唱晚都惊呆了,口中不停赞叹:“俞姑娘你就该这么穿。”
俞唱晚笑了笑没答话,去了空房间。
换回自己的衣服,她全身一松,方才一路走来,她就怕这套华美衣裙被泥点子溅到或伤到。
陈大夫很可惜:“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女儿家就要是穿得鲜亮些,穿回去你爹娘看着也欢喜。”
“我正在打算呢,只是有了这衣裳还得买一双配的上它的鞋子,太浪费了。还是布衣好,干活儿方便又吸汗透气。”俞唱晚轻轻地将这套衣裙叠起来,又问陈大夫借了一张方布,将其小心翼翼地裹好。
走在官道上,小豆苗又看了她一眼,他感觉自从杨公子家出来,晚姐就不太欢喜了,可这是为什么呢?不过这不重要。
“晚姐,这十多粒翡翠丸不会砸在手里了吧?”
俞唱晚沉吟片刻道:“容我想想别的门路。”她一定不会让过去的付出白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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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唱晚到岱岩书院时还没下学,门子认得她,便叫她坐在门房等候。
说是书院实则是一个三进的院子,前院种着一片桃李,此时已到秋日,树上的叶子都快掉光,贴着墙根有几盆尚未开花的菊花。后面大约种着早桂花,她坐在门房里都能闻到那股甜香。
据俞行舟说,这院子虽然叫“岱岩书院”却不是夫子钱岱岩的,而是桃源县第一首富杨老爷的。杨老爷看中钱岱岩的才华,又有意赚名声,特意拨了家中院子修缮成书院,钱岱岩就负责教,收上来的束脩分成。
一阵清脆的钟声响起,下学了。
俞行舟早知道姐姐要来,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门房。
“阿娘做了些你最爱吃的玉米饼。”她摸摸弟弟的头,发现这孩子又长高了些,“还有想吃的么?告诉姐姐。”
还未褪去青涩的小少年捧着篮子揭开纱布,黄橙橙的玉米饼散发出特有的香气,他深深吸了一口,“这个就好,不用姐姐买别的。书院里的膳食特别好吃,也不用经常给我送吃的来。”他知道家里的事,也不想娘亲和姐姐太辛苦。
俞唱晚欣慰于弟弟的懂事,正要赞扬他几句,便看到一位身着青布衣服,面貌清秀的青年走了出来。
“夫子。”俞行舟恭敬行礼,这人正是钱岱岩。
钱岱岩略点头,向俞唱晚行礼,“俞姑娘,别来无恙?”
后者笑着福了福身,与钱夫子寒暄起来。
钱岱岩曾见过她一两次,都是来给俞行舟送吃食,规矩学得很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肤色同其他乡下女子般晒得微黄,五官却精致得紧,看上去是一位很美好很能干的姑娘。但就是这么一个姑娘,前些日子敲了鸣冤鼓,上公堂替父翻案。
胆子真大,据说还跟去义庄瞧了那贾氏的尸身,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