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坑
里没来由的一软,分明该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偏偏被架到那个地步去。
她做了许多男子都不敢做的事,钱岱岩在言谈中不自觉带了几许和煦与敬重。
俞行舟见姐姐和夫子叙过温凉,便道:“夫子是要去拿药么?可以去宁和堂,陈大夫岐黄之术高明。”今日上课时听到了夫子刻意隐忍的咳嗽声。
钱岱岩忍住喉咙的痒意耐心道:“正是去拿药,只是宁和堂太远,我去近些的刘记药铺就好。”以免耽误下午的课。
俞唱晚心中一动,叫弟弟赶紧回去书院厨房用饭,俞行舟猜到姐姐有话跟夫子说,便从善如流行礼回去。
钱岱岩站在两步开外,目光落到她的裙摆上,等着她说话。
“其实是有事想请钱夫子帮忙。我这里配了一种成药想在刘记药铺寄卖,可这些日子没抽出时间去给他看货,方才听闻夫子要去刘记药铺,不知能否帮我捎带一下。呃,我接下来还有事要忙,是以……劳烦钱夫子。”说着她行了一个福礼。
虽然生在乡下,但周氏从没懈怠过对儿女的教养,尤其是规矩。
这个福礼她做起来比杨老爷家有嬷嬷教养的小姐还标准优美。
钱岱岩莞尔:“给我吧,定然帮你带到。”
“夫子不用道出我的名姓,他见了药自然便知晓的。”
钱岱岩笑容加深,她开源持家的同时也护着名声,心中对她的评价又高了两分。
俞唱晚真诚地道了谢,又借用门房的纸笔写了话放在荷包里,才递给他。钱岱岩接住荷包的一角,嗅到了淡淡的草药香。
快到月盈日,玉兔形似玉盘。
俞唱晚蹑手蹑脚地打开院子木门,没发出任何声音,却在关门的一瞬间,自己的衣服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她心中一跳,缓缓转头,身后一片黑沉,低头一看,黑暗中一双碧绿的眼睛看着她。
俞唱晚提起来的那口气瞬间落下去,俯身抓起轩辕十四的后脖颈,手指轻点它的圆脑袋,“小东西你作甚?要跟姐姐一起出门?”
十四没开腔,但爪子已经勾住了她的前襟:休想甩掉我,不然撕烂你的衣服。
她轻叹,行吧,正好她一个人走夜路有点害怕,有猫陪着也好。但是她也跟十四讲好,不许乱跑,跑丢了她是不会去找它的,任它被盘龙山的里的野兽抓去吃掉。
猫中王者根本不理她的恐吓,窝在她怀里自顾自舔爪子。
一人一猫走在官道上,秋日的夜晚没蝉鸣,只有草丛中偶尔冒出的窸窸窣窣声与蛙声,每到这时候轩辕十四总会异常警觉,立起圆乎乎的脑袋,耳朵随着声响不停变换方向,时而竖起背毛,呲牙哈气,等声音过了它才又趴回怀里待着。
夜里赶路总是走得快些,白日里要走近一个时辰的路程,这会儿半个时辰有余就到了。
俞唱晚在城门外的石头上坐下,放下猫捶捶酸软的手臂——十五斤重的肥猫,她抱着走了二十里路。
轩辕十四像此间主人,巡视了一圈大石头,又在边上刨刨闻闻蹭蹭,才回到俞唱晚怀里假寐。
紧闭的城门像一口凶兽,黑洞洞的,仿佛那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俞唱晚移开目光,想着今日自己戴了头巾、面巾,束了胸,腰上裹着布条——哪怕是夜里出来,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等了一刻钟,一道消瘦的身影出现,正是阿木——阿木的家也在城外,是以二人就约在这里。
“哎哟,翟药师,要不是你这翡翠丸,我可真不会这大半夜的跑出来。”阿木擦擦汗,第一句话就开始抱怨,跟着打了个哈欠。
今日午时,那书院的夫子来要些风寒药,然后就拿出一个荷包给他,把他吓了一跳,但他也是老江湖了,当下敷衍几句接过来塞进袖袋。
走到后堂才将荷包打开,里面放着一粒翡翠丸和一张纸,纸上写着亥时末在城门外见。能做出翡翠丸的只有翟药师一人,他自然要带着银子来赴约。如今他的上面、下面都催着要翡翠丸,若是他还弄不到,只怕差事就要不成了。
当然他自己也馋得紧,说来也奇怪,翡翠丸口感虽好,但不甚解瘾,好像断个十来日也无所谓,不像寒食丸那般,过两三日必须服用,否则什么事都干不成,只想着它。
俞唱晚戴着面巾的脸也看不出来表情,只冷声道:“连同之前给你的那一粒,一共十八粒,你点一点。”
阿木接住抛过来的两个荷包,正好是十八粒,也很爽快地按之前的价格付了银钱。
一阵风吹过,带着几分秋凉。云层飘过,遮住了原本明亮的月儿,四周霎时更黑了。
“翟药师留步。”见翟药师要走,阿木忙道,“我阿木明人不说暗话,上次镇远镖局在药铺外设伏盯你,我当真不知道,此其一。其二,我觉得咱们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每次都大半夜偷偷摸摸的,更何况以后我要的货只多不少,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可以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