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门
人界,望春楼。
送茶的使女轻轻叩响房门,其内琴声骤停,继而便有一道女声传来。
“进。”
卿华歌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对面端正坐着两人。
王剑旭颇有不适地调试了位置,墨怜瓷则摆出标准微笑。
唉,无趣的君子之风。
卿华歌起身,侧目示意使女离开。
“华,华歌姑娘……”
她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六殿与我说明了,二位不必忧心,我自会配合。”
“多谢。”王剑旭艰难挤出两字,又转头不去见她容色。
真是稀奇。
卿华歌掩面含笑,轻踏莲步来到他身前。
冷峻的神情被一滴汗击溃,他绷紧了神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越了雷池。
见了王剑旭这般不安,她反倒来了兴致,开口道:“这位公子,看着英武不凡,不知是何方人士啊?”
“在,在下王剑旭,仙界人士。”
“哦?仙界中人。”桃花笑脸,海棠醉日,“那怎的又去魔界讨生计?”
闻言,方才正襟危坐的墨怜瓷也忍不住投来求知若渴的目光。
王剑旭语塞,半天支支吾吾才阐明:“某日下界诛杀邪祟时,意外碰上了——妖界二皇子,彼时他还是魔界护法,在下误以为他便是那邪祟,不由分说便与他酣斗了一场。没成想中了奸计,幸得二皇子当时不计前嫌,这才与在下一同歼灭邪祟,那时我钦佩于二皇子的胸襟,故而答应了六殿的招安。”
“能被师父开口亲招之人,定然也是有所作为。”墨怜瓷肯定道。
卿华歌猛然回过身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么作为六殿的爱徒,墨公子又学到了什么呢?”她突如其来的贴近,吓得人往旁侧了一步。
“这,这个,师父只是教导我心法,她说功法与其他,都需要自己领悟。”
她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长叹一声:“放养啊。”
“是……是。”他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美人玲珑,却是把骇人的刮骨刀。
“既如此,我看……”卿华歌又起身,自袖中取出几分密报,“不如由王公子前去吧。”
说着,她便将信报送至王剑旭手边。
“缘何?”这倒是激起了墨怜瓷的好胜心,小狼崽不满地控诉,“论战力,我未必与王门客差。”
她不语,只将梳妆台前的一封密信交予他。
“怜瓷亲启”。
这种语气,倒更像是佩华的口吻。
“师父,也为华歌姑娘留下了密信吗?”
“非也。”卿华歌摇扇,侧身卧在贵妃椅上,“方才一位俊公子留下的。”
“莫非,是二殿下!”他展颜,兴致勃勃地打开。
“见字如面,展信如晤。吾于绝崖谷清修,人界之事无可触及,怜瓷莫要争强好胜,尤其不可落下长灵指的功法修习。其次,流沙门与魔祖关系密切,怕是其在人界排布的棋子,剑旭曾在极寒之地与楚二皇子同修,戴霜履冰。暂书至此,不复一一。——佩华留”。
卿华歌见他神色万变,待他阅尽后方才开口:“如何?”
他收了信,纵使不满也得咽下这口气:“我知晓了,就让王兄去吧。”
王剑旭偏头,像是在好奇信上内容。
“既如此,便请剑旭公子好生背诵密函上的流沙门信息,相信不日便能完成任务,送二位回到翙宁宫。”
十日后。城郊一处荒地。
王剑旭持剑倚靠玉树旁,抬眸,面前这些个歪瓜裂枣实在难以入目。
墨怜瓷蹲坐在繁枝茂叶间,葱绿紧袖袍将其隐藏得很好,如蛰伏的猛兽。
“这流沙门的试炼瞧着也并非可怖,反而是这些子弟的容貌,实在不敢恭维。”卿华歌以扇掩面,轻嗤道,“与之相较,剑旭公子竟是一等一的俊逸。”
闻言,王剑旭有些不知所措地撤过一步,驳道:“也不尽然,习武之人粗枝大叶,少有精致的。”
墨怜瓷噤言,默默将脸移至一旁。要知道,最开始便是佩华看中了这张脸,才发了善心收他为徒的。
不然,便是王剑旭那等的门客了。
不过他容貌也不算差,只是痴迷武学,有些不解风情罢了。
只听鲸钟三响,那是流沙门应试的召集号。
王剑旭站定,朝前而去。
墨怜瓷这才落地,与卿华歌一同目送壮士远去。
最后入门的考核可以说是简易。
“一个时辰,每人十颗头颅。”考官带着乌黑的兜帽与斗篷,令人琢磨不透其下的面容。但这话语,倒是恶毒的紧。
十条无辜的性命,竟是他们招选刺客的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