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约
“阿遥呀,这萧家小儿也无有不妥,况且救命之恩,你如此执着地推拒这门亲事,怕是于神上声名不利啊。”
“可……”
“你身为长姐,理当疏导规劝,怎可任小妹胡来,简直目无尊长。”
长老们言之凿凿,寒轻遥急切的紧,又不敢过多表现。
好歹先前那位六殿也向她阐述了许多神界之事,若是真劝寒易凝结亲,她怕是得掀桌胡闹一番。
“婚事当随心,几位长老三两句便定了阿凝的一生幸福,恕阿遥无法苟同。”言罢,她也壮着胆,摆出了大小姐的架势,端坐于高位。
妖界,九华宫。楚欢才喂了药哄得楚城睡下,转眼又见楚北冥在院中等候述职。
“二皇兄,借一步说话。”她将人拉过一边,瞧了瞧四下无人方才开口,“我听闻五妖山中有一株轻帘仙草,可活死人肉白骨,我曾提出为父皇采药,只可惜被他勒令不许,如今父皇身子每况愈下,我实在担心……”
楚北冥眉眼一松,他抬眸看去。
这位父亲,曾将幼时的他弃之荒漠,又在他决意留下后以一封诏书封了他的去路。
很奇怪,他的所有决策,都在这位父亲的爱之下。
“担心他的,可以是九华宫中任何一条命,但独独不会是我。”楚北冥沉下脸来,又将文书交予她的手上,“所幸阿欢在此,便代为兄向父皇述职吧。”
言罢,他不再多留一丝反驳的余地,转身便离去了。
“我是想让您带我出宫嘛……”
楚欢的劝慰之言还未说出口便遇上了一块百年冰山,当真是出师不利。
只是……她的这位皇兄,心怀怨怼是应该的。
可她亦是不忍瞧着楚城这番要死不活地苟延残喘。
楚北冥行在小道之上,神思紊乱,脚步虚浮,衣摆处还沾了灰,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端正样子。
白衣少年确实惹人倾心,自楚城派发传位诏书始,他的房中前前后后被十几个大臣塞了妻妾。
毫无疑问,他都回绝了。
理由是,已有婚约。
纵使事实如此,他还是会去信王奕清表示歉意与其它。
“二皇子!”有人在身后叫住了他。
回眸一瞧,是一位传信的文臣。
“二皇子,”来人小跑至他面前,将怀中残留温热的信笺送出,“神王大婚,神界广发请柬,特邀二皇子您前去观礼呢。”
他盯着那封字迹过于端正的信纸,只冷哼一声:“郎情妾不意的,有何可去。”
话毕,生宣落地,妖走茶凉。
他所言不差,便是寒轻遥也觉此番行径过于无礼。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寒易凝对此事,竟无异议。
“拒绝与否,这门婚事都是我的,倒不如早些与萧舜约法三章,各过各的安生日子就是了。”
“阿凝,这种事情上可不能犯糊涂。”寒轻遥言辞令色,将那生宣拍在案前,“若是相伴余生之人非心上人,那么这门亲事,不过是一方囚牢,是他们拿来困住你的牢。”
她将人送入怀中,泫然欲泣:“阿凝,阿姐失去了两百年的你,别让阿姐再看着往后的你如牵线傀儡般失意地活着,好吗?”
闻言,寒易凝毫无波澜的面容总算是有了一丝的皲裂,她失神地目视前方,泪却盈满了眼眶。
“阿姐……”她轻唤出声,手下不自觉攥紧了身前人的衣带,“阿姐。”
“我在。”寒轻遥为她拊背,含笑回道,“阿姐会一直在。”
寒钰自认不忍心打破这等温馨的场面,却还是得打断二人的互诉衷肠。
寒易凝认得他,或许说,只有祁天寒氏的家主才能一睹寒氏宗主的真容。
“阿姐,这位是寒氏的第二任宗主。”
寒轻遥忙收拾好衣裙,行礼道:“见过宗主大人。”
他只轻笑,淡雅的衣物于他身上总生出些贵气。
寒氏,谁知它是何等来头。
也只有少数人可晓,如今掌管神界的,也不过是这个家族的一派旁支。
“轻遥丫头所言不差,这门婚事,做不得真。”他直言不讳,少了许多弯弯绕绕,“本座会亲自与那群小年轻言明。”
“小,小年轻?”寒易凝震惊,就那几个没多少头发的老头?
寒钰心虚地摸了摸鼻头,又像是暴露了自己年龄的羞愧,总之,他并无觉半点不妥。
于是便出现了以下的画面。
寒氏祠堂。“婚书。”他懒洋洋地抬扇,也并无半点心思分出目光去观察周边一应人等的神情。
“宗主,此事已然通晓六界,实在不好更改啊。”
“这容易,再昭告天下就是了。”他靠在椅背上,山水图掩面,露出的双眸却是令人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