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

的人，血液翻腾上涌。

早在青鹤楼内等候多时的官员出来迎接，在无言的威压中平添几分拘谨，恭敬地行礼。

一同排队的姑娘偷偷朝人望去，瞧上几眼便羞红了脸，小声议论。

“是阙言世子！”

“世子殿下当真跟画中的谪仙人物一样。”

谪仙。

谢惊枝曾经也这样形容过那人，现下只空余讽刺。

到底是她作茧自缚，执念不醒。

谪仙般的人物，哪是她这般身陷淤泥的人可以肖想的。

卫国公阙相初是先帝亲封的异性亲王，阙言作为如今卫国公府唯一的血脉，在朝中威望甚至越过太子，深得当今圣上信赖。

阙言少时在名震天下的月浮山庄修习，月浮山庄庄主去世后继承整个月浮。几年前回京多深居简出。

寻常老百姓大多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活在传说里的大人物，其中也不乏有消息灵通的。

“今日是户部尚书在青鹤楼设宴，据说是因为原本府里收养的二小姐是当今圣上的五公主，不日就要进宫，户部尚书亲为公主设宴，特地邀请了各位贵人。”

听了的人无一不感叹这户部尚书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可不是吗？前些月里圣上寿辰，原本的五公主被发现是北厉细作，意欲行刺不成，后来还逃狱，现在都还在通缉榜上呢。”

有姑娘好奇道：“不是说阙世子连宫内的宴席都不怎么参加吗？怎么今日还到青鹤楼来？”

散布消息的人笑了笑：“那假冒五公主的细作，年幼时师承月浮，算得上阙言的徒弟，就算细作一事与他无关，这其间的弯弯绕绕哪是能说得清楚的。现下为真的五公主设宴，他世子架子再大，能不来吗？”

言语间的幸灾乐祸惹恼了心向阙言的姑娘：“那北厉细作假冒五公主时就顽劣不堪，不学无术，自月浮回京后不知得罪多少人，哪里配得上是世子的徒弟。我看分明是世子碍于皇家颜面才收她为徒，此番多半是被无端连累。”

谢惊枝僵立在原地，人群中的议论声仿佛裹了浸水的布，模糊得让人听不真切。

户部尚书家的二小姐，是真正的五公主？

身前传来店家的询问声：“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我……”

谢惊枝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她紧紧握拳，指甲嵌进肉里的刺痛感让意识回笼，喉咙里传来铁锈的味道，她说不出话，只能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你要买什么糕点？”

谢惊枝想让自己的颤抖停下来，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觉眼前各式糕点混作一团。

身后传来不满的声音：“还买不买啊，要买就快点。后面还等着呢！”

谢惊枝向下拉了拉自己的兜帽，朝店家摇了摇头，快步离开。

人群的骚动让远处正和官员寒暄的阙言微微侧目。

一旁正在说话的官员也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

对面是在庆丰斋排队买糕点的人，不时有偷偷望向阙言这边的视线。

官员斟酌几番，小心翼翼开口：“世子，怎么了吗？”

阙言收回目光，淡淡道：“无事。”

-

谢惊枝踉跄着走回安平巷，衣襟上净是霜雪，冷气入肺，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手中买好的吃食洒落一地，她微弯腰想要将东西拾起来，远处传来方小蝶的惊叫声。

谢惊枝抬头望去，方小蝶朝着她的方向跑来，眼神惊恐，胸前染了大片的鲜血。

谢惊枝瞳孔骤缩，下意识迎上去。

下一刻，方小蝶终是支撑不住，直直栽落下来。

谢惊枝飞快上前，跪下抱住方小蝶，看清方小蝶心口处被贯穿的伤口。

鲜血不断溢出，谢惊枝颤抖着捂住伤口：“小蝶，坚持、坚持住。我带你去寻大夫。”

她想要将方小蝶扶起，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方小蝶抬手握住谢惊枝为她捂着伤口的双手，虚弱得只剩下气音：“阿枝，快跑。”

“他们……杀了阿爹，要来抓你。他让我告诉你，出城。”说完便用尽最后的力气，推了谢惊枝一把。

谢惊枝被推倒在地，愕然望着只剩一口气的方小蝶。

泪珠自眼角缓缓滑落，方小蝶眼神渐渐黯下去，嘴里不断做着口型。

“跑。”

安平巷里传来匆忙追赶来的脚步声，谢惊枝咬牙，转头离开。

-

大雪纷扬，谢惊枝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霜雪化水融入衣衫，氤氲开已经干涸的血迹。

她来不及思考方吉让她出城的含义。

脑海不断闪过方小蝶死前的眼神。

出城就好了。

出了城，真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