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一曲终,紧接着又是一首长调。
这叫常姬的花魁警惕心很强,始终把握着节奏,将话头紧紧扣在曲调相关的方面。
乔瑛想要套话,却迟迟找不到突破口。像是拿着针给鸡蛋戳洞,想讨巧却找不到孔,想硬戳又怕鸡蛋全碎了。如鲠在咽的同时,她还要始终保持着云淡风轻,不露声色。
她性子偏急,并不容易做到。何况皇上同意她参与探案也是给了时限的,半个月,如今已经被耗掉几天了。
这回无功而返,下回只会更难。
一旁用来计时的香正一点一点地烧至尽头。
思酌之际,乔瑛的视线再次落到了还未动过的茶点上。她端起茶,本想再闻闻,可她在充满脂粉气的房间呆了太久,鼻腔里全是脂粉味以致于难以再嗅出其他什么味道。
这很正常,当一种味道过于浓烈冲击到人的嗅觉后,人自然很难再在短时间内嗅到其他味道。
很难再嗅到其他味道......
乔瑛猛然想起自己在发现尸体时嗅到的那股刺鼻的气味,那会是在掩饰什么吗?
“怎么了钱公子?是茶不好喝吗?”
又一曲终,香炉里,最后一截香落在了香灰底。一切都被掌控的刚刚好,如同一场无缺的梦。
“怎么会?”乔瑛笑了笑,当着她的面将茶饮下,又吃了两块水果。“很好的味道。我只是刚才听着调子里有几分水乡柔情,为之触动了一下。”
“钱公子好耳力,帝都最不缺的便是水,我幼时生活在水边,多少受其影响。”
常姬娇媚地收起了琵琶。时间到了,帘子很快就被拉上了,乔瑛并没有多得机会与之交谈,默默跟在打杂的身后,下了楼。
楼下,她没瞧见宋慈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去查了些什么。想起之前联想到的东西,她想去九王府再看一趟现场,或者再要来仵作,探子做的报告什么的。
可毕竟她用来调查的名头是辅助宋慈,实权在宋慈手上。于是只能在楼下敷衍地晃荡了两圈,找到老鸨问了两句。老鸨说常姬姑娘重新待客第一天,来的客人多,都被底下的丫头分别夺了去,哪还分得清谁是谁。不过如果她闲的慌也可以叫来个姑娘伺候伺候。
乔瑛婉拒了。不为别的,她是真没银子了。不过几炷香的时间,光趟窑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贵,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挑的是这里的头牌陪的缘故。
打着自个找找看看的由头,她打了声招呼,走上了勾栏。为留景色,这里并未完全用墙砌起,只是弄了个木栏。
她能看见河,也能看见河对岸的楼。找了找自己当日发现有暗道的位置,又隔岸找了找满香楼,乔瑛算了算,若是正常过桥来,满香楼到这里至少得绕大半个圈,约莫半个时辰,可若是直接游过来,内河不大,水性好的话,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就够了。
可是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是,黑衣人为什么要从满香楼到熙春阁来,从明面上看这两个地方并无关联。
它们在暗地里做交易?若如此,满香楼前段时间出事,这边也必有动作才对。
“你在想什么?”
正琢磨着,耳边突然出现一颗毛茸茸的头,差点将乔瑛吓掉下去。
“小心点,我刚破费了一把,你要是又掉进河里,我可没钱给你赔衣服了。”宋慈漫不经心地笑着勾住了她的肩膀,帮她稳住了身形。
“你不吓我会死啊?”
“是你想东西想的太投入了,我没打算吓你。”
说着,宋慈顺势勾住了她的脖子,乔瑛本想反驳回去,却被一根指节分明的食指抵住了双唇。
“嘘——”
她有些愣了愣,下意识地瞥视了遍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迟疑地握住那根手指,离远了些,悄声问道:“怎么了吗?”
“没怎么,就是我猜到你要骂我的话了,觉得没意思,不太想听。”
“......”
她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换了件衣服,就真把自己当大爷了。明明前几天还是个弱不禁风,水都沾不得的病秧子。今儿个换了身衣服,打扮了番,伪装成侠士的模样,还当着就成了江湖里的一代宗师了呗。
“宋公子这次装的不亏啊......”乔瑛近乎咬牙切齿道。“装的连旧疾都要好大半了吧?身子骨都硬了昂?”她面无表情地握紧手里的指头,宋慈瞬间皱起了眉头。
“玩笑而已,玩笑而已。宋某只是瞧着您愁眉不展,想开个玩笑帮您调解一下。”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乔瑛冷笑了一声,顾及还在别人的地盘,她终归还是忍住了气,松了手。
没好脸色地走到街上,乔瑛带着宋慈找了个地卸下伪装,二人重新坐回到了桥下的面摊处。
“宋公子气色如此之佳,想必定是收获良多吧。”乔瑛眯起眼,犹在气头上。
面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