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漫步
过了石桥,是个开放式的小广场,一排整齐的砖瓦房围成凹字形,正中央的房顶上树立着旗杆,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西面的墙上挂着几块卫生宣传板,门边有“东岭县泡子沿村卫生室”的方牌子;中央几间屋子的门口则挂着村委会的长条牌子,门前的高杆子上扯着线,架着广播大喇叭;东头的门檐下亮着红色的识别灯,醒目的警徽告诉人们这里是村警务室。
广场的篮球架子下有人在运动,皮球有节奏地“嘭嘭”击打着塑胶地面,那是个身穿制服的辅警,光着头未戴帽,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小郭,吃了吗?练球呀?”
表姐夫与那人打着招呼。
年轻人立马收住脚步,“哦,是姐夫啊,吃过了,我练练三步篮,上回同车站职工打比赛,我几次上篮都没得分。我想抓紧练练,过几天再比的话,别因为我崴泥了。”
“过几天还要比呀?是马站长他们不服呗。”
年轻的辅警乐了,“不服呗,超哥说过一段儿还要较量较量。刚才小肖骑车打这儿经过,告诉我马站长从他老丈母娘家万宝山村请来了帮手,要一决雌雄。还说上回是轻敌了,没发挥出实力来。”
“小肖来啦?他去看少芬吧。”
“是呀,顺道去给她送安眠药,少芬最近老失眠。小肖主要有事儿来找七叔,他口渴了,我给了他瓶矿泉水。”
姐夫张强又把表弟介绍给对方,彼此通了姓名,原来他叫郭良,是驻村辅警。刘红光发现对方的口条不太利索,说结巴还不是,属于表达滞后于思维的那种,慢慢说还跟得上溜,一旦紧张起来可就有劲使不上了。
两个人继续前行,来到村东头的林崇明家,男主人不在,说是骑倒骑驴去邻村收木耳啦。表妹桂花把他们让进屋里,刘红光发现她的腰病相当严重,走路得拄着手杖,看她家过的并不宽裕。
刘红光讲明了来意,桂花说老蔡和他们是老朋友啦,答应下回赶集把麻袋给他捎去。坐了一会儿,唠了几句闲嗑,桂花说要去找少芬,让她帮着缠毛线。天一天比一天凉了,要给丈夫织件毛衣,于是三个人便一起出了屋子。
在回来的路上表姐夫告诉他,桂花的男人林崇明不地道,作风上有问题,跟瓷窑村的刚子媳妇、本村的尹寡妇、鹰嘴子的胡丽娟明铺暗盖,不清不楚的。
刘红光忽然又听到随风飘来的口琴声,悠扬动听,柔情绵绵。略加辨别方向,是从前面的院子里传出来的。
这回不是电影《教父》的主题曲,换了一首飞扬欢快的《致青春》,看来吹奏者心情不错。
“少芬又在吹口琴啦,这丫头整天沉默寡言的,像有心事,没事儿就爱吹口琴。”姐夫指着那个院子,“那是大魁家,他爸妈搬到该里后有一阵子没人住了,去年上冬他小姨子回来,没回向阳屯,说是这里清净,养养身子。可我就不理解了,这都快整一年啦,少芬的父母亲戚咋没一个来看她呢?五一节那天,还是她姐两口子来跟她过的呢。”
又路过小广场,辅警已经进屋了,外面空荡荡的,只有草虫儿不厌其烦的浅吟低唱。
跨过古石桥,又打七叔家的门前经过,“七舅睡了。”刘红光看到院子里一片漆黑,院门紧闭,就连门口的入户灯也熄灭了。
“没有,你看,灯亮了,七叔在堂屋呢,才几点啊。”当姐夫看时屋子里的灯又亮了,唯有东面屋子是黑的。
他们快走到家门口时,遇到开着车子迎面而来的王超,因为明天早上要出车,表哥必须连夜返回县城去。看得出王斌的心情非常愉悦,没有之前心事重重的。他们说了几句话,叮嘱表哥路上慢点儿开,便告辞分开了。
就在这时,刘红光目送着面包车隐入沉沉的夜色中,却看见七舅家门前的白炽灯忽然暗了一下,极快的瞬间被他扑捉到了,之后又恢复如初。
“他家的电路接触不好,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接触不好电阻大,容易过热着火呀。”他心里感到好笑,这也是跟父亲背题库得来的知识。
“汪汪汪”从那院子里传来狗子的狂吠,怎么七舅家还养狗啊?不大会儿,大舅家的黑子哼哼着从黑影里窜出来,嘴里叼着块忽闪忽闪的破布,出溜一下钻进自家的院子里去了。
他俩回到家,老爷子还在津津有味地听着半导体,只是换成了咿咿呀呀的京剧。
“回来啦?你们碰到小超没?”他问。
当得知是在路上遇见的,王超开车回县城了。舅舅嘟囔了两句,“你们前脚走,他后脚就出去了,我还以为他撵你们去了呢。这小子最近神神叨叨的,回来还挺高兴,像谁给他吃了甜枣。”
一夜无话,可能是旅途劳乏,刘红光头粘到枕头上便睡了。一觉睡到雄鸡报晓,还是表姐摇醒的他,说是姐夫刚掏弄来的鹿血,放凝了就不好喝了。
这鹿血真新鲜,倒入小碗中还冒热气呢。他捏着鼻子忍着腥味,几口便喝下去,喝得快,见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