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风的饭桌上
表哥在天擦黑儿的时候回来了,看他心情不太好,板着脸没个笑模样。
在他之前,姐夫带着妞妞也到家了,还拎来了一桶林蛙,说是特意从林场捎回来的。
舅妈和表姐做了一大桌的菜,极富地方特色,一家人围坐在堂屋的圆桌旁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小光啊,可别盼着退休,太没意思了,一天就是各个儿,寂寞呀,也没个人唠嗑。”大舅感慨生活的单调。
大舅妈斜楞他一眼,“那谁成天搁家陪着你呀?白天我还拿个小人书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啊?你也跟辅发他们打小麻将去呀,还能借机会摸摸俄国女人的小手,揩点儿油吾地。”
“那事儿咱能干吗?老不正经让人笑唤。再说,耍钱违法,他们赌的可大啦。”老头子不屑地说。
王超陪着笑脸向老子开口道:“爸,这个月工资花冒了,借我五千块钱。”
“我工资卡就放在抽匣里,自己去拿呗,存再多钱我和你妈也带不走,最后都是你们的。”老头子仰头喝了口啤酒。
“我要现金。”
大舅看了眼老伴,“现金找你妈要,我只管去银行取钱,回来交给柜上,就是个跑腿的小伙计。抽匣里有建行的信封,装起来别弄丢了,拿那个背面写了一横的。上回县长家办喜事,本打算用它装礼金的,可你姐说得用红包,用信封不好看,办丧事才用信封装呢。年纪大了,干啥事都不中用啦。”老人自嘲地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试探着透话,“咋地小子,处对象啦?处对象花销大呀。我听说你和大魁的小姨子剌咕上啦?”他瞅了眼儿子,又瞅着媳妇嘿嘿地笑了。
王超当即给予否认,“听谁说的?净瞎扯。”
“哼哼,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看见你净往你二大爷那院子跑。扛扛地给小芬劈劈柴、打煤坯,没那意思干啥那么卖力气呀?咱跟她非亲非故的。小子,你跟小芬好我和你妈不反对,那孩子我打小看着长大的,上学时是她班的文艺委员,多才多艺。嘿嘿,没想到给我当儿媳妇了,咱可要对得起人家,你小子不能再像以往挑肥拣瘦、朝三暮四的啦。”
王超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也不知道是腼腆,还是羞骚?“爸,你可别说了,我和小芬只是普通朋友,是她姐和大魁托付我照顾她,有啥事儿帮个忙。今天我去买熟食,少芹嫂子还托我给小芬带一兜子呢。爸,你可别想美事儿啦,就我这条件人家能看得上眼吗?”
“我想啥美事儿啦?我儿子差啥了?”见儿子不承认当爹的也不能过分去问,“托你给小芬带熟食?那是大魁媳妇有意在撮合你俩呢,大魁后晌回来了,她咋不让他带呢?”
“指定是像爸分析的,那两口子可精了,粘上毛都能变猴儿,猴精,猴精的。”大梅姐插嘴道。
她丈夫张强正啃着鸡翅,“我看那姑娘正经不错呢。”
他的想法立马招来媳妇的训斥,“你知道啥呀!正经不正经能写在脑门上啊?不知道内情,就别跟着瞎掺和,吃你的饭得了。”
弟弟对姐姐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对父亲纳闷地说:“大魁回村啦?今天过晌儿我去他家店里,少芹嫂子还说他这段可忙啦,在城里干工程呢,没工夫儿回村。这咋急着忙慌地跑回来了,一定是有啥重要的事儿。”
“孩子呀,过日子要细水长流,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也别大手大脚的。你爸我小时候苦啊,家里穷,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和你姑上学时都穿着露脚跟的鞋。不像你七叔家,他爸有手艺,有来钱道儿,日子好过。你看人家那大房子,全是用实木造的,别人家都是土坯小趴趴房。”大舅在酒精的作用下想起了往事,难过的流下两个眼泪瓣。
王超不止一次听他忆苦思甜了,“妈,你看我爸他又来了。”
“是穷,我嫁过来时一天吃两顿饭,哪儿有菜呀?就着蒸大饼子的水有点儿咸淡。”大舅妈随声附和着。
大舅越说越来劲,“可不是,你姑结婚那年我转的正,这才见了亮。我随礼给她一床毛毯,那是托人从上海带回来的呢。所以说,小超啊,钱要省着花,勤俭持家。”
“行啦,你可别哭了。看把你心疼的,我下个月开了资就还你。”儿子不耐烦地打断他,“这个月结婚的忒多,随出去十好几个份子。我们所长他儿子结婚,我给拿了一千。”
王辅臣斜着眼睛不高兴了,“你小子是在糊弄我吧?你们所长不是葛小明嘛,他爸是农机局的老葛,小明三十几岁就娶儿媳妇啦?”
“你那是哪年的老黄历呀,小葛年初就调走了,又来了个新所长,姓鲍。”王超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鲍所长说你教过他,还让我给你带好呢。你记得他不?”
退休老师自豪地笑了,“我教了那么多学生,姓鲍的倒不多,也有十几个,我哪能都记住。他叫啥?”
“鲍健生,他说他有个外号,是你给起的,叫窦尔墩。”
“啊,啊,想起来了,窦尔墩啊,我记得他,一班的体育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