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黎衔是几日之后乘着宫中的马车到达了圣山附近。来接他的，是之前拿到挟持他的那个姑娘。

姑娘朝他恭了下手：“长老已经告诉我了，之前冒犯您了，抱歉。”

他也微微倾身，微笑回复：“姑娘客气了。有劳你带路了。”

“怎么称呼？”

“我叫孟湘。”

后来他知道，山中士中，只有一部分特殊的女子才能姓孟。

过了山林，映入眼帘的是一架悬空的道路——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崖谷，有烟雾缭绕着掩盖，此道是土石自然而成，数百米的距离，中途全部架空。

“对面是山中士居住之处，”孟湘解释道，然后又补充说，“长老说要接纳你，还有一个测试，他见到你之后同你说。”

他也清楚此行并不简单。但异族相融的开端，必须始自这里。

“好。”

他又有了一些心思：“可以让我拽着你吗？这条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觉得不太安全……”

孟笙看起来没有受过男强观念的教育，不当回事儿地轻松伸出手来：“拉着我，我带你过去。”

姑娘的手很细嫩，不像山中的女子，倒是娇生惯养的模样。

过了桥，又是一片山坡。

孟笙在路口停了下来：“这里有两条路，我准备带你走山林之间过去，另外一条路是那边——”

他随她指出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段暂时看不见尽头的紧贴着崖壁的不能说宽的栈道，木制的，没有护栏。

“那条路更近。”

“那怎么不走那条路？”

姑娘依然不拘不敛地轻松回答：“我怕高，也怕死。＂

他愣了一下，所以走过刚才那座桥的话，她……

最后他自然是跟着走了山路。

长老的测试很简单：“山中士世代奉长生树，想必亲王您也在圣桥后看见了那条栈道，长生树就在那圣道下面——想请您独自通知圣道。”

他是不恐高的。这并不难。

他一共度过过三次那条圣道。

一是这一次，二是想帮助她踏上这条道路，三是要与她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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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道？在崖壁之上？”孟婆想起了做过的那些梦。

“你见过长生树吗？”

“见过……”黎衔看着她，又补了一句，“你也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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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梦境分外恼人。

梦里的女声喋喋不休：

“他们将罪孽错误地当成神圣的庇护！将世俗之地建成世世代代不停衍息的桃花源！”

”千百年来，谁还记得卑鄙残忍之人的所作所为……”

“海誓山盟是空的，他在惧怕时，哪里会在乎你又有多么惧怕呢……”

“花容月貌才是真，哪里有天造地设，所谓一见倾心的不过都是皮囊的诱惑，一旦失去……”

“甚至将我推下悬崖——他口口声声的心上人啊！”

孟婆想要问她是谁，想要劝勉几句。但是仿灵魂之上的控制，她并非感到压迫，只是没有能力与之沟通。

还不如在梦里看她与他的爱情片段。她想。

“可是……”那个女声变得凄切，“我也是有罪之人……”

“我为了一己私欲，我背叛了自己的责任，弃那些魂魄于身后，却再也没有机会返回了……”

“导致无数人继续受害……啊……”

她敏锐地察觉了不对劲：“你是谁？”

“我……”

“我才是真正的孟婆啊……”

女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