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雷轰顶,“腾”得一声站了起来……
“北疆那个女人是谁?”
“听说是跟营妓混在一起的,身份低贱得很,她竟还想让延儿娶她,真是痴人说梦。”
“哦?那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找人把她绑上船,然后丢到水里……”
俞延仿佛丢了魂一般,从里间一步步走了出来,随后毫无神采的眼睛直直地望向自己的母亲。
原来,当初在连州码头抓走小椿的人竟然是母亲派出来的吗?
他不敢置信,母亲分明在信中说愿意让自己娶心仪的姑娘,若她出身不高,便让舅舅给她安一个身份,当初自己还信誓旦旦地对小椿承诺,不成想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小椿当时静静望着自己,没有说任何话,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所以才在回京之际一声不吭地离开。
此刻的俞延只觉得自己甚是愚蠢,连最亲近的人究竟是哪般都看不清。
俞逊也走了出来,他剜了一眼朝夕相伴那么多年的枕边人,此时他的眼睛里只有浓浓的厌恶,本以为当年的事只是一场巧合,不成想这个毒妇……
他与俞澈母亲的婚事是两家长辈一早便定下的娃娃亲,只是俞澈的外家远在清宁,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书信往来,所以这门娃娃亲便人再提。
有一年春天,一辆马车载着一袭青衣的女子来了将军府,身上还带着老太爷亲笔写的婚书。
那时的俞逊本不愿与素不相识的女子成亲,但从见她的第一眼开始,这个主意就改变了。
桃花树下,一袭青衣,笑靥如花的女子问他:“你就是我的未婚夫君?”
只此一眼,俞逊就陷进去了。
俞逊仿佛回到了他与孙柔初遇的那一天,随即眼前走马灯一般地回放着两人婚后的甜蜜生活,可是突然一切都消失了,爱在影壁处等着他从军营回家的阿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产房,女子浑身是血地躺着小榻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逊郎,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答应我,要好好待他,你答应我……”
说完之后,女子的手便垂了下来。
俞逊怀里抱着啼哭的婴孩,有些不知所措,突然那婴孩冲着他微笑,唤他父亲,般若浮生般的回忆瞬间消散,那个婴孩变成了眼前一袭深绿色官服的俞澈。
俞逊忽得回忆起这些年,自从大儿子伤了腿后,他似乎便没有怎么关心过他,想起柔儿的那一句遗言,他的心口猛地抽疼,随后喷出一口新血,晕了过去,倒下去后嘴里还呢喃着:“柔儿,是我对不起你……”
柔儿?俞澈嘴里琢磨着这个名字,他想起来了,乳母说他母亲的闺名里有一个柔字,只不过这个称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从眼前这个被称作父亲的男子口中说出。
“大兄。”俞延朝着这边走来。
俞延跪了下来,正色道:“我无颜面对你,虽然俞郑氏做了很多错事,但她毕竟是……我的母亲,你可否留她一条性命,母债子偿,若是大兄你不解气,就用弟弟这条命来偿还吧。”
俞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俯瞰蝼蚁一般。
他这个弟弟终究是心太软,这么多年在边关打打杀杀也真是难为他了,也不知道杀人后有没有像小时候一样半夜搂着他哭鼻子,这般如何能扛得起偌大的将军府?
“好呀。”俞澈“撕拉”一声抽出俞延腰间的佩剑,剑身光华闪烁,是把见血封喉的好剑。
俞澈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拿过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