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
今日已见那么多人,肯定早就被发现了才对。
稳定心神后,孟清欢笑得一脸无辜:“什么易容?我都只在话本里听过,真有这种奇方异术吗?”
沈澜试探出要问的,也就没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收回视线又道:“你的匕首呢?拿来我看。”
“实不相瞒。我确实有把匕首。可是昨晚在将军来前,我被个臭不要脸的给打劫了。”孟清欢挤出些泪水盈在眼眶:“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生后怕。”
“那匕首十分别致。”沈澜不为所动,肃沉声音又说:“你可有想过对方是欲金蝉脱壳,才将你引作替罪羊?”
这便是知道匕首并不是她的。孟清欢虽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却从未小觑。能接下查探豫安王遇刺之大任,定是有真本事的,摸清这些来龙去脉也不奇怪。
但见他如此揣测容容的居心,孟清欢还是没忍住帮她辩白。她收起装出的娇柔,正色回:“不会的。此地是我主动前来,匕首也是我主动要的。”
沈澜追问:“你在陌生人怀里都能睡意酣然,如此不设防,有心之人若想要利用,不是轻而易举?”
孟清欢不以为然:“当然不是,我是因为你是美人,且信任你才会如此,对待别人自然也会有所判断。”
沈澜稍往后靠,修长手指抵支额角:“但你判断的,只是你主观以为的好坏,而并非彼此所处的立场……”
孟清欢将他打断:“我才不管什么立场,只知道对朋友要真心相待。以后真变成了敌人,我也不会否认这些过往,但也绝不会忘记我该做什么。”
说到这里她垂首偏脸,是不服气的意思:“抓刺客是你职责之内,我是该配合。但按时间推算,他们应该并非你要找的人。所以你换个方向再查才是正解,省得浪费时间。
倘你所说立场之事,只是因为她来自南尧,那恕我更不能苟同,毕竟我的恩师也是南尧人。”
沈澜认真听完,待到孟清欢平复些后才轻声启唇:“你的想法固然无错,但人人都会有私心。若真身处其中,难免不被左右。”
孟清欢没有搭话,显然还在置气,甚至连身体都稍稍偏转,刻意不看他。
沈澜尽数看在眼中,不自觉稍微放软声线:“不是他们动手,也可能是同党。抛开此事不谈,你可曾想过,若他们真有恶意,你会是何下场?另外昨夜你就不担心,将我引去会有危险吗?命只有一次,你不该如此儿戏。”
孟清欢听出夹在责备中的关怀之意,不免有些高兴。立时又转朝他笑开:“所以美人与我说这些,并不只为了查案,还是在关心我?”
沈澜虽惊异于她心情转换之快,话却答得肯定又及时:“当然。我与云谷主本是旧识,你又是他的人——”
“不是。我才不是他的人。不过……”孟清欢严正揪出他话里的歧义,再稍微俯身,凑近他补问:“美人可愿成为我的人?我保证这辈子都对你好,只对你一人好。”
她依然是一袭男袍,但刚清洗过的秀发已梳成高高的马尾,行动间带着些许淡香。整个人灵动利落,清清爽爽。
所以这种寻常纨绔常用来哄骗姑娘的话,自她口中飘出,竟少了几分淫邪,多了几分天真纯净,很有些真心的意味。
沈澜避开她诚挚的目光,耳朵却被这番誓言烫的有些发热。
但面上依然八风不动,抬手指了指他带过来的那堆瓶罐:“这些是何物?”
“毒药。”孟清欢也不过火,见他避开就不再继续。退开半步站去案边,一一拿起向他展示:“痒痒丸,肿不消,泻不停……标签上不都写着呢吗?”
像是想到什么,又十分贴心补说:“美人从武,是不大识字么?没关系,我不嫌弃,我最不喜欢文邹邹的人了。”
一贯都是沈澜让别人哑口无言,此刻也算终于体会到这究竟是何滋味。但他依然没崩下他的冷面:“……所以这些本就都是你的东西?”
“对啊,行走江湖总要有傍身之物。”孟清欢忽闪着亮晶晶的眸子又说:“所以美人不用太过担心,我能护好自己的。”
想到昨晚能放倒十几人的药效,沈澜终是没有多说什么,起身辞道:“那便再好不过。你好好歇息,我已去信春风堂,不日便会有人来接。”
孟清欢软声应好。送他走后,又再翻出被窝里的纸。修修改改涂画许久,却也还是不满意,最终搁笔出了房门散心。
这才发现屋外多了些兵士。问过才知他们是被留下保护她的安危,而阿澈则正要赶往青州城。
孟清欢怎舍得到嘴的鸭子,哦不……到手的天鹅就这么飞了,回房收拾好小包袱就赶紧追了出去。
远远看到阿澈与刘县令的背影,急忙高声呼唤:“阿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