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故地
孟清欢没有推却浪费时间,引导着沈澜穿枝拂叶。约莫两刻钟后,二人便来到了眠风小筑。
出乎意料的是,小院竟然与她离去时的印象分毫不差。显是有被好好打理,但院中此刻却并无人在。
她先将沈澜带去君越的居室,衣柜中还存有几套旧衫,打眼看去一水的白。招呼他自取后,她才折回到自己房间。
她剩下的衣裙倒是很多,眼下却也没有打扮的心思,只取套厚实的长袍换上,再用大巾将湿发绞至半干。
出房门时,沈澜正坐在火边出神。
这几日他都是着黑衣,整个人锋锐毕现,冷硬难近。孟清欢也是仗着他对她的心软纵容,才敢放肆一二。否则定会敬而远之。
此时换做纯净的白,又披散着发丝。在火光映照下,整个人明亮而柔软,轻易就抚乱她的心弦。
但因洞中曲折,她还是心生克制,客套般夸过句他着浅色更好看,便转去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
沈澜递给她一碗放温的水,轻声道:“院里没什么吃食,我过会去寻。”
孟清欢道过谢后,双手捧住碗壁灌下一大口。温热的水流沿着咽喉暖进胃中,总算叫她好受了些。
她将碗搁放在一旁,直臂抻开手指烤火,这才答话:“今夜先歇息吧,山民与我相熟,天亮后我去找他们换些就好。”
目不斜视,乖巧得与之前伺机而动,得到空子就要占便宜的做派判若两人。
沈澜转头扫视过她面庞:“你这幅模样,他们还能认出?”
此时再度提起易容之事,孟清欢没再回避。想了想答说:“眼下没有解药,也恢复不了原貌。但几年不见,长变样也不是什么怪事。只要开口,他们应该就能记起我来。”
沈澜没再深问,孟清欢也就无话。
她曲指试捉跃动的火苗,心情也随着每一次抓空逐渐低落。
既已将她送回安全的地方,他又有要务在身,应该很快就要离开了吧?
山洞里早已说过甩开杀手后就分道扬镳。可现在孟清欢却有些后悔。她发现她严重低估了她的不甘心。
但她确实也不知道,她对他究竟情起何处。更不知道那到底是何感情。那一堆问题她也完全找不到答案。
要不就先到此为止,先放一放?
倘若以后遇过更好看的美人,或是与其他人再度险境之后,她还是只想要他,再借云千鹤帮忙搭桥也不迟。
可万一那时他身边已有其他人呢?
想到这点,孟清欢突然不可抑制地难过起来。
思绪停留在此处,心里和胃里慢慢开始翻江倒海,后背发冷,额上渐渐沁出一层薄汗。
沈澜一直留意着她的动静。见她双手捂着肚子,立刻凑蹲到她身边,切声关怀她的状况。
孟清欢咬唇看向他,像要将他的模样分毫不错地拓进脑中。却没应话。
沈澜替她拭去冷汗,又喂她饮下两口温水,这才回看向她。咫尺相对,眉目的弧度比以往都要柔和。
她对他一贯坦然,他轻易就读懂她眸中悲伤与不舍的意思。而早在他回头那刻,他的心便先于他的理智做了决定。于是短暂的思量过后,他道:“我不走。”
孟清欢惊讶于他知道她心中所想,但也并没有高兴起来。
在她挑破心意后维持体面,没有将她扔下不管,应该只是念在与云千鹤的交情。
因此只轻轻嗯声点了下头。
缓过劲后,她去药庐翻找出些陈年的药材,勉强熬出副祛风寒的药剂。两人分服完毕,各自回房。
孟清欢本已累极,躺在床上却迟迟难以入眠。
人声完全寂静之后,她反而觉得格外吵嚷。就连枯叶沙沙,鸣虫振翅的动静都直往脑袋里钻。
辗转反侧许久,最终还是披衣起身,去了院中。
看他房里还亮着灯,她不自觉便踱步到门前。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没能叩下高高举起的手指。
轻叹一声,正要转身离去,房门却从里被一把拉开。
门扇后边,沈澜衣衫齐整,垂头问她:“怎还不睡?饿,还是吓着了?”
孟清欢摇了摇头,却不知该怎么形容她的感受。含糊答道:“就是觉得闭眼后会很吵,吵得睡不着。”
沈澜皱了下眉,努力领会她的意思后询问:“我给你念故事?”
孟清欢对他的回答很诧异,却下意识地拒绝:“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澜动了动嘴唇,没再给出其他意见。只静静凝眸看她,等她提出找他的诉求。
孟清欢其实也没想到什么有效的解决办法,只是见他没有熄灯就鬼使神差过来了。斟酌一会,她道:“要不阿澈哥哥和我谈会儿天?”
沈澜没有拒绝。送她回房,却并未跟她入内,只隔着门扇在外作陪。
孟清欢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