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
刘县令则亲自为沈澜引路,同去问讯客栈掌柜。
走到半途,沈澜忽缓声说道:“昨夜贵衙的弟兄们误捕时,双方发生些冲突,我先代我的人赔个不是。”
刘县令听到误捕的论断,再听到我的人这一定性,只觉他偏心护人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但他面上不露,笑着圆场道:“阿澈将军言重了。那些小年轻办事不牢靠,该是他们向君姑娘赔礼才对。”
沈澜嗯声应下,才又接说:“论起来君姑娘算是春风谷云谷主的妹妹,而云谷主又与王爷关系匪浅。眼下青州正乱,若是她有什么差池——”
刘县令反应极快,抢声应道:“下官定会着人看护好君姑娘,比对自己女儿还上心。”
“过几日谷中会派人来接她,我也会留人护好她的安危,你心中有数便好。”
沈澜点到即止,另起一头:“你的费心我会向王爷禀呈。但那些属下的身手,未免太上不得台面。若昨夜真是能刺伤王爷的歹人,这般贸然,岂非叫他们白白送命?
其实建丰一向太平,能够守住百姓安宁,就算寻常只有些丢猫找狗的小案,又何尝不是大功?”
刘县令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最终叹声道:“将军年纪虽轻,见解却透彻。此番确实是下官冒进,有失考虑。”
他的态度不再玲珑圆滑,话也听起来真诚许多:“但我并非刻意贪功,只是觉得这是个机会。毕竟青州的天已变,建丰或许也能一改往日闭塞,通达富裕起来。
此事说来好似天方夜谭,但倘若能得豫安王助力,也并非不可实现。如此也算是建丰百姓之福。”
“我记下了。”沈澜应得认真。刘县令反倒有些不大自在起来,挠了挠头回说:“是下官失言。将军尽管放心前去青州城处理要事,也请代问王爷安。王爷尚在养伤,莫要因杂事忧心。”
“这些都不算杂事。”沈澜还是郑重的口吻,目光也好似有实质。
刘县令心里泛起遇到知己的澎湃,可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激动,就又被盆冷水浇灭:“王爷遇刺之案贵衙不必插手,差役却得好好操练。刘大人不妨一道?”
刘县令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和空荡荡的袍服,尴尬道:“下官今年三十又七。要不还是免了罢?”
*
审讯的过程很顺利。听过掌柜的证词后,沈澜又再有针对性地反复追问几遍对刺客的描述。
那掌柜却开始前后矛盾起来。高矮不定,丰瘦未知,长相更是无从谈起。
唯一认定的,便是那女刺客佩有一把特殊形制的匕首。形如新月,鞘上镶满各色彩宝。
将孟清欢的私物检查过一遍后,沈澜命人把东西都送还,只将各色贴了签条的瓶瓶罐罐都没在手里。简单梳洗用饭,才又携着它们前去寻人。
孟清欢被安排在最宽敞的一处客房。沈澜到时,她正百无聊赖,在纸上画乌龟解闷。见他进门,忙将那画藏在身后,偷偷退步,塞进被褥中。
沈澜视若未见,在隔着珠帘的外间坐下,一言不发。
孟清欢不知他来意,礼过后安静等了很久,实在受不住这份刀悬头上的不安,主动凑上前道:“阿澈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问。若不信我是个大夫,不如我替你诊个脉?”
沈澜忙公事时孟清欢也没闲住打听。虽然问不出多少事来,但是阿澈将军这一称呼还是被她套到了手。
这番诊脉也只是借口。他既然在县官大人面前承认她,她便犯不着再自证。不过是想与他近距离接触接触。
她说着就要去探他手腕,却被他抬臂一挡隔在半步外。这距离倒刚好是个赏美人的绝佳角度,孟清欢遂垂手直立,毫不避讳地盯看起来。
沈澜被瞧得有些不自在,终于抬头望了她一眼。
昨夜天色昏暗,孟清欢的重心全都放在他长得肖似梦中人。此时再细瞧,才发现也并不很像。
他的眼中并无璀璨如星的飞扬,而是像墨玉般澄净又深邃。大概因为完全不露情绪,看起来很是冷淡。但倘若他肯漾开春水秋波,定能醉倒众生。
她毫不遮掩欣赏之意,含着笑意由衷称赞:“美人的眼睛可真好看。”
本以为对方会像昨夜那般漠然回避。不妨他竟突然客气起来,甚至朝她答了句:“你的也是。”
得到这回应她本该高兴,可美人的语气毫无诚意,就好像聊了个诸如“吃了么”这类无关痛痒的话题。
孟清欢有些挫败,却反倒越挫越勇,继续又问:“美人哪哪儿都好看。我却只有眼睛好看吗?”
她倒是有些期待他的答案,或冷漠或嫌弃都想过。独独没想到,对方会认真回说:“其他的,不妨先卸去易容再论?”
吓得她下意识就伸手摸脸,她这几日都没来得及照镜子,不会露馅了吧?
可容容说这易容只能用特制的药水去除。而且若是有什么破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