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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宫人们走后,她看向晏潆潆,似乎仍不相信:“世上各色人等千万,你的夫君与管大人的孩儿相似,也没有什么奇怪,没有血缘而相似之人太多,便是宫里的伶人就有好几个长相一样的,不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
晏潆潆淡笑:“我夫君能忆起祖母寿宴上的许多事,可不仅仅是相似”。
“那他难道忆不出自己的耶娘?流落在外多年,只记得寿宴上的点滴,兴许只是在哪座酒楼听到食客吹嘘,道听途说添油加醋,也未尝可知”。
晏潆潆不再说话,默默祈祷能看到那副寿星图。
白昀的心飘得很远,管及诚夫人她的庶出堂妹,她的这桩姻缘都是白昀阿耶当初白家的主事人主动向管及诚求来的,阿耶看好管及诚的发展,把庶出堂妹许配给他,给了很大一笔嫁妆。管及诚现在如日中天,便是自己的丈夫当今天子诸多决定都得考虑管及诚的想法,按说堂妹应苦尽甘来春风得意才是,可她从未有过出风头的机会,自从孩儿夭折便闭门不出,自己都不记得多少年未见着她。
孩儿的棺材是空的,可怜的堂妹知道吗?晏潆潆说的这个朗郁真的是堂妹的儿子么。
二人默默坐于殿中,各自想着心思,直到宫人拿来朗郁的画像。这画像是照着晏潆潆的画作仿画,晏潆潆瞄了一眼没再多看,眼眶不自知的红了,白昀的目光却被深深吸引,目不转睛地凝视。
好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无怪乎晏潆潆未进门,便想着抛下大皇子跟着这个布衣重温旧梦。天天看着谪仙般的人儿大概心情都会晴朗,白昀对晏潆潆的怨气不由淡了几分。她一直觉得她的儿女们各个金相玉质,可看看朗郁的画像,百世无匹的样貌也衬得平庸,只是这年轻人没有一丝一毫和管及诚夫妻相似之处,他真是他俩的孩儿?
她心中琢磨着朗郁的样貌,库房送来了昭惠大长公主的寿星图。这幅画像比成人还略高,宫人们立着展示了片刻,白昀命放到书几上。
晏潆潆看得热泪盈眶,她许久未见的祖母栩栩如生从画中走出,只是今非昔比,她只能在宫中瞻仰须臾。
她情不自禁站起身走近画作,伸手轻轻在祖母像上摩挲,又慢慢移至小朗郁的脸庞,小朗郁的脸上欢愉无忧,祥乐平和,和成年的他样貌变化不大,可成年的他隐隐有股明锐不容侵犯的气势,似遭受诸多磨难后自带的反抗。
她的视线模糊起来,就听得耳边皇后白昀道:“小心!”她下意识后退,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险险地落在地上,差点儿濡湿画作。
她看着画像,声音漂浮:“皇后娘娘,这是多年前的画作,无人作假,和我的夫君朗郁不是一模一样?一点儿不像管大人”。
“休要胡言!”白昀制止她说下去。
晏潆潆眼中酸涩,伤心道:“他大概已不在人世,我只想帮他寻找来处”,她看着朗郁的画像,突然意识到,会不会——
她声音轻颤问白昀:“是不是不是管大人血脉,所以遭此厄运?皇后娘娘,管大人应该也能看到画像,一定能认出他,他这么久没有音讯是不是再遭管大人的毒手?”
“你伤心亡人,思虑过多,别再臆想,就算不是管大人的孩儿,管大人亦根本不会这样做”,白昀打断晏潆潆:“当下你应收拾心情,想着如何做好大皇子的贤内助才是!”
晏潆潆猛得转向白昀,眼中闪着被认可的激动:“皇后娘娘,您也觉得他就是管大人的孩儿,对不对?”
“据扒坟所得讯息,那孩儿的坟墓并无异样”,白昀摇响铃铛唤来宫人:“送晏女郎回去”。
又对晏潆潆道:“本宫会安排你一个月内入大皇子府邸,你回去早做准备,尽快搬回城中”。
“一个月?这么快?”晏潆潆的目光还停留在寿星图上,声音喃喃。
“你家中那些情况,又是二嫁,大皇子殿下亦不想大张旗鼓,繁文缛节全都省去,一个月时间足够。等你有了子嗣,无论男女,本宫这里承诺,定给你大肆操办补偿你的荣光”。
“下去吧”,白昀疲惫道,忽然想起什么,叮嘱晏潆潆:“你耶娘不在,哥哥们肯定有粗心不周到之处,这段时间我叫二个宫女服侍你,提点你免出差池”。
她顿了顿,补充道:“再加二个嬷嬷教你宫中礼仪,你离开京城一年,倒染上不少长舌漏嘴之风,以后谨言慎行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晏潆潆退下,白昀站在寿星图边用手指描摹着小朗郁的脸,她并未见过庶妹这个孩儿几次,印象模糊,只记得聪明伶俐,可这会儿看了总觉熟悉之感。
忽然意识到,这孩儿和自己大女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白昀命宫人:“来人,把平宁公主幼时画像找几幅过来”。
翌日,她宣懿旨让庶妹进宫,白昀担心她又会和往常一样婉拒,特意强调给甥女商议赐婚之事。
多年后,她终于再见庶出堂妹白星霓。白星霓比白昀小上好几岁,可看着样貌却大上许多,两人并无姊妹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