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熠生辉。
只是往事不可追。当初的习以为常,竟成了她如今千万奢求而不得执念。
“葛郢既有重伤……”萧锁月还是迟疑。
葛末殚摆摆手:“那小子养得差不多了,殿下无需担心。”
“父亲说得是,死不了。”
一道低沉的男声身后传来。
萧锁月旋身,目光触到大片的黑金暗绣云纹,后退几步抬头,这才看清男人的脸。
葛郢却似没看到她般,阔步朝葛末殚走去,大马金刀坐在石凳上,捻起盘里瓜子懒洋洋道:“毕竟您有二十个儿子,死一个,也算不得损失。”
葛末殚气得胡子直立:“再说混账话,多大人了,整日蹦跶跟个南蛮猴子似的!还不快同殿下问声好!”
男人这才将视线投在萧锁月身上。
他凤眼微闪,吊儿郎当凑近,诧异:“哟,这不是那个耍泥巴的小胖妞么,不好好呆在金雕宫里头陪着你的孱弱驸马,来锦阳作甚?”
萧锁月后槽牙摩擦。
葛郢这厮,明知许邶是她的逆鳞,还贱嗖嗖地挑衅她。
“彼此彼此,总比某些狎妓不成,还反被诓钱的傻大壮要好。”
葛郢表情僵滞,头偏向一旁冷哼。
过有半晌,他又开口:“说吧,来锦阳究竟要干什么?”
萧锁月:“来借兵。”
葛末殚点点儿子:“殿下要活擒赵元吉,你小子届时跟上,护好殿下。”
葛郢贱瘾复犯,扬唇朝萧锁月道:“你求我。”
萧锁月忍无可忍,手朝着他胸口包扎白布的伤口旁,使劲一拧。
“诶哎哎,痛。”
“再嘴刁,把你头拧下来当球踢。”
“你,你草芥人民,我要告诉圣上……”
萧锁月静静看着他:“你告。”
葛郢漫不经心摸了摸后脖颈。
雀三走来,给葛郢递上短甲,瞅见主子身上衣裳后愕呼:“大公子怎换衣裳了?今晨穿的,奴记得不是这件……”
葛郢尚未反应过来,雀三接着道:“您不是说过,这件云纹裳繁杂又易坏,傻子才会穿么。”
“……”
葛郢眼皮一跳,窘态大喝:“滚!”
雀三耸拉眼皮,满脸委屈不解退了下去。
葛郢扭过头,见萧锁月还看着他:“盯我作甚?没见过我这么俊美的男郎啊?”
言罢他三五下套上短甲:“要调兵还不快走!”
*
婺川 驿站
“裴兄考虑得如何了?”
沈间上身微向前探:“今日乃冬至,去我家做节,祖母恰做了好些百味馄饨,多些人,也多份热闹。”
他看裴行祐想拒绝,又道:“忙公事又不差这几时辰,况且此刻都酉时了,外头官差也都归府,与其冷冷清清,何不去我家祖宅吃份热的暖胃。”
一旁默立的许川,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好几声。
沈间莞尔:“也请上许大人。”
看着窗牖外漆黑连绵的山影,裴行祐思量片刻,掐灭烛灯:“也好。”
说着朝沈间作揖:“那就有劳沈兄了。”
沈间道:“你我同僚一场,应当的,应当的。”
蹬上马镫,沈间张望四周,好奇问:“对了,怎么没见你身边常侍的那位曹小吏?”
因着去沈宅过冬至,吃人嘴短,所以许川一改往日寡言,热心抢答:“沈大人说的是小蛮吧,他去街上溜……溜达了,不愁晚饭的,咱们先走。”
其实李小蛮是去县里看人斗蛐蛐赌博去了,许川不敢让裴行祐知道。
“如此。”
沈间若有所思,孱淡月光下,眼睑昏暗。
*
酉戌之交,李小蛮手提着酒葫芦,姗姗回到驿站。
看到黑暗的内室,他随处找个侍从问道:“两位大人呢?”
侍从回答:“下午来了位名唤沈间的,是裴大人的旧交,他说家中祖母设宴,请裴大人与许大人同去庆冬至。”
“哐当”一声,葫芦滚落在地上。
侍从被吓得双肩一耸,抬眼刚要问怎么了,视野里就仅剩李小蛮仓皇离开的背影。
祖母?
沈家当年举族下狱,女眷幼童全被打死了,沈间又怎么会凭空冒出个祖母出来?
裴行祐与许川都非长安人,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
李小蛮牙间颤栗。
他想去马廊牵绳,在厚雪中踉跄几步又忽然顿住,猛地往回跑,朝驿站驻守的官兵大喊:“结队!结队!都跟我去沈氏祖宅,大人有危险!”
*
残月西沉,蜀鸟嘹唳。
裴行祐一行人骑马悠缓到了锦阳,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