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寒
寿觉得有点可惜。正在暗自忖度之时,忽然听到后面凉凉的一声:“大人,您这是,在干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
秦寿心中暗骂:这些修行的人真他大爷的跟鬼似的,来无影去无踪,走路也没个声音!
这样想着,脸上却已经装满笑容,回身拱手道:“忍冬道长,您也出来了?您这是要回太和宫?”
忍冬点点头,看向面前瞪着她的少女,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丫头犯了什么事,惹秦大人这么生气?”
秦寿笑道:“正在说呢,道长您看看,这丫头是不是有灵脉?要不要……送到你们那儿去?嘿嘿。”
忍冬眼神微沉,顿了顿,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念,无可无不可地说道:“把手伸出来。”
阿念别过头去,不理他。后面的侍卫立刻强行拧过她的胳膊,粗暴地喝道:“老实点!”
阿念胸脯剧烈起伏,死死咬着嘴唇,眼尾带红,倔强却又脆弱,如同料峭风雨中一朵初开的山杏花。
她瞪着面前那蓝衣道士。那道士生得好模样,若是平日,阿念少不得要多看他几眼。但是如今,那俊朗的面容对她而言却如蛇蝎一般。
只见忍冬将手指搭在她腕上,阖眼探查。那手指冰冷、苍白,让阿念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半晌,忍冬睁开眼睛,对旁边等得不耐烦的秦寿说道:“天资愚钝,一丝灵力也无,是个废物。”
阿念脸胀得通红,气恼道:“我行得正坐得直,靠自己本事吃饭!就算没有灵脉,也比你们这种靠采补的臭道士好上一万倍!”
秦寿上前就是一耳光,打得阿念眼前发黑。她心中又气又悲,恨不得生啖贼人。可是她也明白,在这般不讲理的武官面前,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多说多错。何况那边还立着一个冷面道士。虽然是个喜欢采补的猥琐道士,但终究是太和宫出来的修行之人,与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地位迥然,力量悬殊,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他手上逃走。
秦寿打完阿念,又对着那瞎出主意的侍卫脑袋上就是一掌:“没见识!这种山野丫头,平日粗活干多了,力气难免大些!也就你们这种酒囊饭袋,才会被那点三脚猫功夫唬住!”
接着摆摆手,指挥侍卫道:“把她送到我府上去,回头我再好好教训教训她。年纪不大,胆子不小,连我们忍冬道长都敢骂!不知道那是我们太和宫首席院使,大名鼎鼎的夏朝除妖第一人吗!”
阿念闻言斜觑了一眼忍冬,又垂下头,在心中暗骂:哼!臭道士!
忍冬看着面前垂首的少女——鸦羽般的睫毛遮着眼睛,看不清情绪,五个通红的指印在白净的脸上触目惊心。他皱了皱眉,对秦寿说:“太子殿下如今正是关键之时,秦大人不要多惹是非。”
秦寿伸出小指头,在忍冬面前晃了晃,不在意地咧嘴道:“对付这种小蝼蚁,还谈不上惹是非。忍冬道长言重了。”
见秦寿如此吊儿郎当,忍冬眼中隐有薄怒上浮,森然道:“‘鬼见愁’这名字,圣上还没听说过。不过我想,他老人家应该不会太喜欢。秦大人应当多为太子着想,别让他为难。”
秦寿脸色冷了冷,转转眼睛,又和煦地笑了:“哈哈哈,道长别这么严肃嘛!我知道您的意思,大家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嘛!好吧,放了放了,别为了这么个小丫头,伤了大家的和气。”他转身,对着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忍冬道长的吗?快把人放了!”
阿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甫一得了自由,立马转身就跑,连看都没有看那道士一眼。反正在她心中,这些人都是一伙的。
简言之,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秦寿啧啧地摇头,伸手去搂忍冬:“看吧,跑得跟兔子似的,倒是一点也不领道长您的情。罢了罢了,不管她。道长,时候也不早了,既然遇到,不如跟我同去一品居喝一杯?”
忍冬不动声色地从秦寿胳膊下错开,看了一眼阿念远去的背影,颔首道:“秦大人说得对,大家都是为了太子。宫中还有事,小道先回了。”
“哎呀,道长这么不给面子。行吧,那下回可不许推辞了!”秦寿从善如流地放开忍冬,笑眯眯地目送他离开。
见忍冬走远,秦寿立马伸手招来一个侍卫,对他挤挤眼睛:“看到没?那丫头,往东门去了。”
侍卫有些迟疑:“忍冬道长不是说,咱们现在不能给太子殿下惹事吗?”
秦寿嘿嘿一笑:“谁说咱们要抓她?她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可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示意侍卫附耳过来,悄声说:“你去安国公家,找他们那二大爷……”
侍卫恍然大悟,对秦寿竖指道:“高!秦大人,实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