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寒
京都,晚秋新雨,永定河畔丝竹声声,凤凰楼上琼钩上挑,贵人懒散倚身,眺望河边风光。
一河之隔,有零零星星的青布小伞,贩夫走卒讨价还价的声音隐隐传来。贵人皱眉,抬手招来一人,指了指河对岸。来人会意,领命而去。
房中还有一少年,道士打扮,见状放下手中茶盏,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太子殿下,小道已经将话带到。时候不早了,小道告辞。”
太子对这小道士倒是颇为客气,闻言从窗边回身,亲自将人送到门外,满面春风道:“忍冬道长的情谊本王知晓了。待本王事成,一定重谢。”
忍冬低头,似笑非笑:“如此,那便下元节再会。”
送走小道士,太子也没了兴致,嘟囔一声:“待秦寿收拾干净再来吧,回宫。”
*
河对岸,阴云密布,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酸腐之气。
青石板上污水横流,太子卫率秦寿看了看黑色官靴上沾染的烂泥,嫌弃地皱了皱眉。
前面的巷子倒是热闹非凡,隐隐能分辨出一男童和少女交谈的声音。
“阿念姐姐,你今天生意真不错。这下程爷爷可有钱治病了。”
“嗯,还要谢谢小凌帮我挡雨。爷爷的病快好了,这钱分你一半,也给你弟弟妹妹买点吃的吧。”
“哇,十文钱啊!好多钱!谢谢阿念姐姐!”
秦寿听得一声嗤笑,心中暗想:十文钱?到一品居买个肉包子都不够……这地方真脏,赶紧办完事回去吧。他耸耸鼻子,随手往前一指,对身后跟着的侍卫说:“砸了吧。”
“是!”
一群侍卫如饿狼扑食,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冲进了巷子。见物就砸,见人就打。
人群惊叫。
买东西的人尚且还能不管不顾地逃走,卖东西的人却是不得不手忙脚乱地收拾摊子。
秦寿踢开挡路的一颗石子,抬脚走进巷子。在一片嘈杂混乱中,他眯着眼睛,享受着权利和力量带来的快感:“都给我听清楚了!这条巷子,以后不准摆摊!违令者,没收家产!屡教不改者,大牢伺候!”
“我去你大爷的!你把我摊子都砸了,我们家还怎么活!”随着一声悲愤怒骂,一个瘦小男童没头没脑地冲了过来,冲着秦寿张嘴欲咬。
秦寿常年习武,膀大腰圆,魁梧粗壮,瞬间如抓小鸡一般将那男童拎住。男童不住地踢腿咒骂。秦寿冷哼一声,手上用力。只听男童一声痛呼,一条胳膊软软地垂了下来。
“小凌!”人群外隐隐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
秦寿如同见了血的恶鬼,抽出腰间佩刀,狠厉地笑道:“不服管教,也不打听打听我秦某人的名声!”
“秦寿!他是‘鬼见愁’秦寿!快跑啊!”人群顿时一哄而散,再也没人有心思去管自己的钱财物件,毕竟小命更加宝贵。
眼见着那个叫小凌的男童就要命丧刀下,只听“嗖”地一道破空之声,一个黑影朝着秦寿飞来。速度之快,方向之准,让秦寿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放开手中的男童,退后一步躲开。
“小凌,快跑!”正是之前他唤作“阿念姐姐”的那个少女。男童回过神来,拖着伤臂拼命向外跑去。周围的侍卫连忙上去阻拦。
秦寿看着地上骨碌碌滚动的小石子,目光冷了冷,抬头看向声音所在之处,便见到一个十五六岁面色苍白的少女,手中抓着一把小石头,一边紧张地看着他,一边狂砸石头给那男童开路。
明明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偏生一把石头扔出了绝门暗器的感觉,愣是砸开一条通天大道,让那男童逃走了。
秦寿看了一会儿,收起佩刀,抬手挥了挥,示意侍卫过来。他指了指少女,阴沉道:“别的都别管了。这个给我抓住!老子要一点一点剁了她!”
眼见小凌得救,阿念手中的石子也全部扔完了。她不再恋战,转身撒腿就跑。
她身形灵活,在侍卫的追逐下左突右窜,好几次差点成功溜走。无奈对方人多势众,训练有素,终究慢慢将她逼入绝境。
最终,两个侍卫反扭着阿念的胳膊,没好气地将她推到秦寿面前。
其中一个侍卫摸着满脑门被砸的包,凑到秦寿跟前,悄悄说道:“秦大人,这丫头有点邪门。莫不是个有灵脉的?要不要带回去给忍冬道长?他们修行的,说不定就喜欢用这种丫头采补。”
声音虽小,却被阿念听到了,低着头愤恨地呸了一声。
秦寿若有所思,走上前去,铁箍一般的手死死捏住阿念下巴,毫不留情地将她脑袋抬起来。
这少女虽然还未完全长开,却已然是个美人胚子。汗水打湿了她的几缕发丝,沾在光洁的额头上,一双璀璨的眼睛好像藏了整个星河。
真是又娇弱又凄美啊,让人无端端地想破坏、想摧毁。
要送给忍冬道长吗?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