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清
“探长,顾九爷来了。”
乔楚生轻笑一声,“我还没找他呢,他倒是先来找我了。”
顾老九身着紺宇色长衫,手里捏着两颗上等成色的青玉文玩核桃,爽朗的笑声先人一步,素净的面庞上剑眉英挺,白老大曾说过,老九那孩子单从外貌来讲更似位白面书生。
“四哥近来高升,还未曾与你道喜呢。”他拱手说到。
乔楚生坐在沙发上望着他摆了摆手,心里盘算着这小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听说你的人近来常在长三堂闹事?”乔楚生挑了挑眉,沉下的眼眸里凉薄一片,唇边却噙着笑。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长三堂原是大小姐的地方,我哪敢造次。”他笑着说到,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乔楚生,大有寸步不让的意味。
“是吗?两年不见,你送的枪子倒是份特别的见面礼。”白明苏从门外走进来,顾老九立刻站起身,敛起笑容微微颔首,“大小姐。”阚大个觑了眼顾九爷,悄悄站在门边没有退出去。
白明苏在乔楚生身边坐下摆了摆手,“坐。”
顾老九望着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姐姐,两年不见她身上的压迫感更胜从前,全然不见年少时的影子,但眼眸里的柔和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他弯起嘴角。
“我已经教训过手下的人了,是他们失了分寸。”顾老九再次向白明苏颔首。
“九爷今天不是来叙旧的吧。”乔楚生与白明苏的眼眸撞在一起,自白家那日后数日不见,她眉宇间平添几分倦意,脸色也不如前些日子了。
乔楚生饶有意味地望着顾老九,手指摸了摸嘴唇,说起来年少时他们也曾是死对头,顾老九总是指责他抢了自己的姐姐。
片刻顾老九抬眸,“两年了,之前的纠葛也该做个了断了。”
白明苏轻笑一声,“你未免胃口太大了些。”顾老九掸了掸衣服,“那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理应属于我。”他说这话时脸上已失了笑容。
“那是整个白风堂弟兄们守住的,老九爷的死于你于我没有区别,但你想独吞一整条航线万不能够。”白明苏眸光沉下去,老九爷是看着她长大的,从白风堂到青龙帮,在白老大被恶意报复身陷囹圄时,老九爷是一路陪在她身边打下“江山”的人。
顾老九望着白明苏,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压抑着愠怒,“可他为你而死,他是为了救你才去世的,这是他应得的补偿!”
乔楚生垂下眼眸,老九爷也曾是他尤为钦佩的前辈,“他是白风堂的人,我……曾经也是,我们这些人过得本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命不在自己手里。”
“如果你们不给,那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拿回。”
“你也应该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他眼眸转向乔楚生的同时,白明苏打开乔楚生的□□套,她站起身将子弹上膛瞄准顾老九的额头,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乔楚生低头看向自己腰间时,她已经站在自己身前。
“从小到大,只要关乎乔四,你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他低头冷笑,眼里的狠厉若隐若现,我这个一起长大的弟弟在你心里始终没有一丝位置。
白明苏丝毫没有放下枪的意思,“顾行简,有仇就找当事人报,小时候我是这么教你的吧。”
顾行简抬头直视着她,亦如小时候听她的教训一般,片刻他伸出右手,向白明苏摊开手掌,这是他心里的结,混账了这么多年,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这个险她愿意冒。
少顷她将枪从他额头挪开,放到顾行简的掌心。他站起身冷哼一声,随后将枪口瞄准白明苏,阚大个见状立刻掏出枪,他时刻配枪是乔楚生特许的。
乔楚生慌了神,他站起身将白明苏揽到身后,“老九爷保护大小姐是道义所在,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她,你顾家早就败落,你不仅不念及她的恩情,还与洋鬼子合起火来算计她,你若开枪,你觉得我还能让你活着走出巡捕房吗?”
他不理会乔楚生的警告,双眸狠狠地盯着白明苏,顾行简握枪的手微微发颤,“白明苏,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对你开枪?”这么多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喊白明苏的名字。
“你敢,瞄准,别伤及无辜。”白明苏握住乔楚生揽住自己的手拉到身后,“明苏!”乔楚生紧锁眉头望着她侧脸的轮廓,焦灼的心乱了阵脚,握住白明苏纤指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好似放手就会再次失去似的。
她眸如星夜,幽深而静落。“阿清,把枪放下。”
“大小姐!”阚大个焦急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放下。”他还是听了白明苏的话。
“你如果想让我把命还于你白家,尽管来取便是,我保你今天一定能安全走出巡捕房。”白明苏的唇边噙着笑,她望向顾行简的眼眸柔和下来。
顾行简双手握住枪,他浑身微微颤抖,眼里霎时噙满泪水,“我爹他死的时候念的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