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川 贰

二人一路狂奔，直到在城外一林中才停下来。

萧荷转头望向远处那座城，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寅昭注意到了萧荷的情绪。

“他武艺高强，想必可躲过官兵追捕。”寅昭安慰道。

“嗯，希望吧，若有机会，我想当面好好地感谢他。”萧荷收回目光，抿抿嘴，抖落下裤脚的雪，若有所思默默地跟上寅昭的步伐。

同样，寅昭心中有着顾虑，到凡间约有两月，所行每步，所做每事，不知自己是否越矩。

走着走着，日已西下，刚好山间有一洞，二人准备就在此处度过夜晚。

面对点点星光，静谧的雪夜，温暖的火堆，萧荷白日所思，这会儿才说出口。

“寅昭，你在山上的日子是怎样的啊？”

“每日晨练剑法，日半后便修习术法。”寅昭简单地概括了一下所谓仙门所习，毕竟自己也不是修仙弟子，怕就怕萧荷问更细致的问题，说得上不接下。

“那你是多少代弟子了呀，我在村中偶有听闻大派弟子已传好几千代了。”萧荷这会儿觉得有些尴尬了，正在没话找话的节奏。

“额…好似是第三百三十代吧。”寅昭心感没底，话题正往深处进行，他正懊悔为何当初说自己是仙门弟子时，萧荷接下来的话让他哭笑不得。

“嗯…这样说是个大门派呢……就是说你……你收不收徒弟呀。”萧荷终于打破那尴尬的话题，说出自己真切所想。

寅昭第一次见她怯怯的模样，倒觉得生动，不禁低头笑出声。

“啊？我修为尚浅，还未到收徒弟境界，怎么了？你是想拜我为师？”寅昭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嗯，我是想，若是以后还有今日情形或是相遇那日之况，我无力自保，也会拖累别人。”萧荷坐直抬头对上寅昭的双眼，她真挚清澈的眼神，让寅昭不由得认真起来。

“我虽不可收你为徒，但我可传教你简单基础的剑法，用于自保。”见他答应，萧荷脸上终于有自然而露的笑容。

“多谢寅兄！不过我现在却好奇寅兄为何执剑修术呢？”

“开始与你一样，用于自保，再来是为了他人，后来便是为了大局。”寅昭说着说着，似想到了什么，话语越来越平静认真。

萧荷观察到寅昭语气的变化，觉得他有难言之隐，便终结了话题，在火堆的温暖下静静地进入梦乡。

寅昭这时倚靠在洞门壁上，静静地望着夜空，冬季的夜空格外清明，花叶尽数褪去，抬头仰望，漫天星辰便皆入眼底，他想起刚才与萧荷的对话，笑自身没几句真话，但执剑之由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

他寅昭在外贵为神兽白虎，灵界神族，但于他而言，十八万年，生离死别，轰轰烈烈的日子就已占半成了，儿时灵界内斗，部族被灭，家中只剩他与一妹，所幸被骞百所收留，与初元一部族一同成长，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再大些，邪祟出世，四界理乱，开辟新界，界间纷战，战火不息，修为人型后，便上战场前线，偶有名声，但不久之后，大战爆发，生灵涂炭，静修九万年，再出世。

望着静谧且璀璨的夜空，似有理解人间诗人，诗人总谈天上宫阙，世外仙境，可世间所有界限，都有难言之隐。

寅昭回头看了看熟睡的萧荷，施法设下护身法术，转身飞向九霄云外。

星命殿

殿里种植着一棵金光闪闪的命理树，树下躺着一名身着五彩云霞般衣裳的女子，她静闭着双眼，似在小憩，但听见脚步，她便立即起身。

“原来是白虎神君，请。”女子请迎寅昭坐下相谈。

“司命星君，我今日来有一事要问。”

“万事皆为理，包括你我。”司命星君笑盈盈说道。

寅昭感到一丝惊讶。

“神君可有解惑？”

“惑已解，多谢星君。”寅昭参透司命言中之意，得到答案后便返回陵川。

洞前

回到洞中，火已熄灭，已是一个时辰过去，夜已过半，寅昭发现阵法无恙，眼下唯一参不透的，是墨染的目的。

寅昭想着想着便靠着洞壁睡去，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