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川 叁

雪不觉已落满二人乌黑发丝上，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窒息。

“依你刚才之意，是想杀我吗？”雪地一片寂静，萧荷冷漠无情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楚地落在寅昭耳中。

“萧荷，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先谈一谈。”雪愈下愈大，寅昭看不清萧荷此刻的表情，只可眯着眼睛努力看清。

萧荷低头望着白净的雪地，任凭风雪拍打肌肤，猜测着眼前之人。

过了片刻，女声淡淡说道：“好，谈谈。”

二人回到洞中，温暖的焰火将冰雪融化，两人浑身湿透。

又是寂静，寅昭犹豫片刻，便开口言道：“我并非杀你，只是心中存疑，想要一试你身手，没想到姑娘身手不凡。”

萧荷没说话，一直望着燃烧着的火堆。

“从你那日说起，你的梦。”萧荷还是沉默不语。

“我奉命下山，是为了斩灭邪祟，你在梦中所听姓名，便是邪魔。”萧荷此刻做出反应，眼睛注视着寅昭，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那日……”寅昭将那晚事情发生讲了出来。

“墨染，他出现在你房内，你认识他吗？”寅昭神情凝重地望着萧荷。

“若我说认识，你会杀了我吗？”萧荷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眼神无光。

“不会。”

“我不认识他。”萧荷听不懂寅昭所说的东西，也不想去懂，她只想确定对方是否会取她性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到做到，那你是谁？”寅昭接着问她，想着今日便将隔阂打破，是人是仙是鬼是魔……都应明了。

“我是萧荷，先前与你在城中所说，都是切实切真。”萧荷说完这句话，犹豫了半天才接着说。

“我打小学东西便快，在外漂泊偶得修行人指导，便学了几招。”萧荷嘴上轻描淡写，但心里似有一阵乌云笼罩，郁沉沉。

半个时辰过去，二人将内心疑虑误会解开。

“如今虽疑虑解开，但我心多疑，恐是不可与寅兄一道了。”虽然寅昭已说明缘由，但是萧荷无法相信他口中所说不会伤害自己，毕竟单是只言片语，就如水中月，太过虚空。

寅昭没有说什么，只见他从腰间拽下一袋东西，然后从胸间抽出一幅图画。

“拿着，路上务必小心。”寅昭心知二人已有隔阂，不，是一直有隔阂，就在此处分开吧。

萧荷看着手上的物件，愣出了神，抬头对上寅昭那依旧微带笑意的双眼，心中不知为何有一阵难受。

寅昭这时又转身，将地上的剑拾起，递给了萧荷。

此时，雪已经停了。

“走啦，日后有缘，自会相见。”寅昭说完便转身离去，萧荷呆站在原地，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出口。

夜幕已至

萧荷没有动身离开此处，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是为了不与寅昭一道？是害怕？萧荷选择了前者，毕竟从撕斗谷出来的，怎会害怕黑夜。

刚与萧烨分别，被人贩子拐走，在途中被一女子救下，她身着不凡，似是修行之人，她教萧荷剑术，待她像是徒弟般，那时萧荷心中无尽感激她，不负她所望，很快就将剑术练得炉火纯青，但是在某天，萧荷被送入一间狭小的空间里，那名女子千叮万嘱她要活下去，后便被送进一山崖下，数人厮杀，血流成河，山崖上站着很多身着华丽的人，但是一身白衣的她最为明显，萧荷那时才明白，她只是赌注，微不可道的赌注。

萧荷不知是自己命大，还是所谓的恩人教得好，竟让自己挺过一轮又一轮的血刃，一场又一场的厮杀。每一场抬头见她，她都换了个人似的，愈发张扬。萧荷不知自己在那过了多久，那里没有明显的四季变化，总是炎热风沙，她想活着出去，似乎是个幻想，死去便不能寻回萧烨了，还有萧家之仇，得报。必须活着出去，在新一场厮杀中，萧荷身受重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直到失血意识迷迷糊糊，再次清醒，面前是那位“恩人”，她躺在地上，心口染红，萧荷环顾四周，无一活人。

后来，她不知走了多久才见到一个村子，到了村头便晕了过去，醒来一问年份，已然过去三年。后来就是不停地被买卖流转。

萧荷抽回思绪，打开了寅昭给的东西，袋子装着一叠火生符和许多银两，那副图画，便是整个九州的路线图，她此刻都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感激？惭愧？担忧？全然不知了。

萧荷像往日寅昭一样，将符纸贴到树枝上，火便生了起来，不久后，萧荷便倚着石壁睡去。

再次睁眼，周边一片漆黑，洞外面风雪交加，萧荷想着继续入睡，可怎么都睡不着，只感觉周围阴冷无比，蔓延至心底，她挪了挪位置，想藏一藏正在张牙舞爪的寒风。

寒风凛冽，云层将流光遮掩，萧荷觉得有什么一直盯望着自己，果然，洞外有两处红光，它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萧荷回想那日梦境，那条大蛇双眼